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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你赎回来的…… 手最终在剑身上握了握,百里屠苏亲手将剑交与委托人,便不再看,低头在文件上签了字。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等他再次坐在自己的床上时已经是晚上了,屋子里没有开灯,燥热得很,百里屠苏却似感觉不到。窗帘敞开着,家具的轮廓在透入屋内不知是路灯还是月亮的浅白光线中隐约可见,他的目光慢慢逡巡,说不上什么留恋。 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破旧狭小的地方,可是心里一点开心快意也没有。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以前是和娘,后来,便只有他一个人。 那场灾难之后,政府想送他去福利院,他坚决地拒绝了,本来七岁的小孩子是完全没有这样自主的权利的,好在当时的事情引来了多方关注,他的坚持让政府无法强行遣送,也有好心人想收养他,他也不愿意,后来多半让人觉得他不识好歹,最终是遂了他的心愿,由居委会监护,让他带着那把剑和韩休宁的遗物回了“家”,从此,他便开始一个人的生活。 他想回家,坚持不愿寄人篱下,有人觉得那是遭逢大变后过分的早熟,更多人觉得小孩子的心大人不懂,百里屠苏记得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坚定不移。他并不害怕,他只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家”,那时候,除了对娘的思念,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因为他的心里始终觉得,有人在守着他。 真的很可笑吧,那或许是小孩子幻想出来的“守护神”吧。 第一晚,蜷缩在那张看上去那么大的床上,黑暗的空间中,他紧紧握着那把剑,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他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再也看不到娘严肃的脸,再也听不到她带着呵斥唤他的名字——云溪,他抱着那把剑,便仿佛抱着最后的倚靠沉沉睡去。 如今,那把剑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屋子里便像少了什么,明明以前也压在箱底不拿出来。 人心真的很奇怪,他想。 返回学校的时候,他执意要求,转了学,同时给自己改了名,这让那些大人们惊讶不已,他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太多,他不想被指指点点,更不想接受那些同情怜悯的目光。 然后,他开始计算他的钱。 韩休宁留下了一笔积蓄,还有保险赔付的钱。 这笔钱够他上到高中,然后,就没有了…… 活着,努力。 努力,活着。 好好学习……赚钱……赚大钱! 他要赎回他的剑……! 要赚钱,要好好学习,才能以后赚大钱……但是太小的孩子打工也没人要的,赚不到钱只能少花钱,甚至是努力学习通过跳级来减少学费的压力。 街道办定期送钱来,开始的时候很街坊左近常来关照,那些大妈都很照顾他,买菜、做饭、洗衣服,她们教会了他许多东西。不过后来人就来的少了,别人有别人的生活,而他并不容易对人流露感激之情,某种奇怪的自尊心总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可怜,或许这样一个沉默内向又倔强的孩子实在难以讨人喜欢。 初三的时候他终于可以稍微报高自己的年龄获得打工的机会了。端盘子洗碗甚至搬砖,有些老板欺负他,克扣他的工钱,更多的看他可怜照顾他或多或少多给一些。 倒是因为这些历练,甚至是体力活儿,他的身体倒是练得强壮了,劲瘦却很有力气,加上那股狠劲儿,即便头破血流,也让那些欺负他的坏孩子从来没有讨得好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不荒废学业的前提下,一个没有丝毫倚靠的孩子,一个不愿意倚靠他人的少年,倾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读到高中毕业。 以后,要怎么办……? 小时候的韩云溪并不知道娘是做什么的,他娘从来都跟那些人不一样,不仅仅是穿着打扮,最显著的是那份气质,庄重而显得严肃,小时候他不懂这些形容,只能直觉地感受到,他娘和那些“阿姨”们是格格不入的,虽然娘其实待人也很客气,而人们待他娘却总是带着尊敬。 他的生活不算富裕,也不辛苦。韩休宁带他来这个城市的时间并不长,她甚至有辆车,在那个年代,是很了不起的。 韩休宁说,开封的刀剑不能运输不好携带。 是的,只要走的远,韩休宁一定会把焚寂带在身边,甚至上班都会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韩休宁说“不放心”,去乌蒙那次也是如此,娘说那是老家。那种宝贝和重视的程度,几乎让年幼的小孩生出了敬畏的感觉。 “……娘,为什么要这样带着它?因为是宝贝怕被偷走吗?” “嗯,不能让它被偷走,至于为什么,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 可是,韩休宁最终也没能等到韩云溪长大。 可是……他娘如此重视那把剑,却被他卖了…… 百里屠苏微微皱眉,伸手揉了揉眼睛。在回国的飞机上,在一万米的高空上,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头等舱,靠着靠枕静默地听着飞机低低的轰鸣,百里屠苏默默地回忆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睁开眼来慢慢回过神,向空中小姐要了一杯咖啡。 这些年一切的精力都耗在学习和工作上,再分不出心思来回想这些过往,为了那个目标,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那个目标而努力,还是为了让自己坚持不懈而定下了那个目标。 这些年,他只会想着他的剑,在遇到一个又一个难关时,那几乎成为了一种偏执。 那是我的! 很多人评价他对于到手的东西就绝不放手,他知道他们并没有说错,童年的经历让这种“不容逝去”烙在了骨子里。 对于自己的东西,执拗的占有。 那是我的剑。 黝黑平静的瞳仁里并没有特别的灼热,拿回它,不过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