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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城是个神秘的地方，据说它坐落在古高天原遗址附近，拥有着和人间一样繁华的城楼和富庶的闹市，却少有凡人能够登门寻访。没有人知道妖怪城何时建立，亦无人知晓妖怪城的传说来自何方，仅有几本平安时期的古书记载道——妖怪城不在地上也不在天上，只有黄昏模糊了白昼与黑夜的界限时，人类才有机会从时空罅隙中窥见它的风采。当然，在这个人鬼共生的年代，“人类不知道”并不代表妖怪城不存在。几千户种族各异的妖怪齐聚此地，他们汲取了上古神明留下的灵气，共同铸造了这座金碧辉煌的桃花源，并在此安居乐业了不知多少春秋。

    妖怪城的现任城主是一条白蛇，据说有着千年修为，真身庞大圣洁而威严；然而化成了人形后，他倒是个长身玉立的俊秀青年，同人类中的风雅者一般酷爱赏樱。早在前任城主聘请他来接任之前，他一条蛇呆在传说中的虚无之海，度过了足有千年的漫长时光。那里一片死寂，他整日面对着自身灵力所化的蛇妖，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等前任城主好说歹说将他骗出虚无之海，正是人间芳菲落尽的时节，白蛇放眼望向天地，便被眼前成片的樱林吸引了目光。

    前任城主谎言妖怪趁热打铁道：“如果你来做城主，你可以在全妖怪城都种上樱花，机会难得。”

    在谎言妖怪的“教唆”下，新任城主上任了。就职第一天，蛇城主便吩咐部下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栽上了樱花树，并用源源不断的妖力维系它们常开不败。他只是想要随时随地都能欣赏到自己最喜爱的风景，可没想到妖怪城城主是个风光而劳累的差事，蛇城主上任几月有余，休息的时间却寥寥无几，繁忙的政务将他困在城主阁中，那满城的樱花最后竟只开给那些妖怪居民们看了。蛇城主虽有不满，但看着自己治理下繁荣昌盛的妖怪城，心里也生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成就与满足。

    城主将妖民放在心上，妖民们也会将城主高高举起。在妖怪城又一次迎来了瑞雪兆丰后，一群妖怪居民自发来到城主阁前，请求城主放下手中政务、与民同乐。他们在屋外排成队型高呼“英明贤良城主大人”的时候，蛇城主刚好放下最后一捆卷宗，清理掉了谎言妖怪堆积的最后一批公务，不由得对天高呼道——

    他短暂地自由了！

    谢绝了妖怪们邀请他去“妖怪汤”喝酒泡温泉的好意，他独自一蛇漫步街头，一边感叹着自己多么治理有方，一边兀自抬头望过那些枝桠，一时忘了注意眼前的路。直到一具染着暖香的身躯撞进怀中，他才将目光从树上挪到身前，正与那撞进他怀里、抬头望过来的小少年对上了眼。

    “只一眼，那城主便同夫人一见钟情！夫人原是城中龙妖家的幺子，遇见城主时才将将过了百岁生日，正是年轻又貌美的时候。城主也一表人才，年纪虽说是大了些，可年长的自然懂得呵护爱妻，自然令夫人坠入了爱河。城主大人与夫人自此喜结连理，共同孕育了六位公子小姐，称得起一句‘恩爱非常’——这便是咱们妖怪城家喻户晓的故事《城主娶妻》。”

    说书人声色激昂，情韵饱满，引得满堂妖怪连声喝彩。一书说毕，看客们纷纷送上打赏的银钱，青蛙瓷器妖怪一路蹦跳着将赏钱装进口袋；等它蹦上二楼的贵宾席，品茶的客人们正津津乐道着方才的精彩话本，却突然听见青蛙瓷器爆发出惊喜的一声大叫：“呱，城主大人带着夫人来咱家听书喝茶啦！”

    妖怪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雅间门口，正有两位修长的身影倚立雕栏，其中那名白发男子还对着下方的宾客们微微抬手致意。一时间满座皆惊喜，妖怪们沸腾的议论简直要冲破云霄，更有甚者还忽闪起了翅膀，跃跃欲试着打算飞到城主夫妇面前与偶像们近距离交流。然而不等臣民们反应过来，城主夫妇便双双化作一蛇一龙腾空而起，在众妖的惊呼中飞出窗外，远远地匿入天边，不见了踪影。

    城主夫妇成婚十数载，不离不弃、伉俪情深——这是妖怪城妖尽皆知的共识。因着二位本尊亲身莅临的缘故，“缘结”小茶楼赚得盆满钵满，茶楼老板红线妖怪更是承诺马上著出《城主娶亲》的后传，届时欢迎广大听客朋友们继续光顾。

    城中万家灯火，夜空烟花绽放，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然而，就在百姓们张灯结彩、热火朝天地庆贺新年时，城主阁中的氛围却显得有些冷清。

    甫一从外面归来，城主就斥退了一众随从，只说夫人刚刚生育子嗣，身子正是虚弱，不宜受外界惊扰太久，他要陪着夫人静养。大家纷纷表示理解，负责照顾起居的妖怪为城主关上了卧房的门，至于屋里的二位如何共度良宵，那就不可为外人所知了。

    “他们说得没错，我对你的确是一见钟情。”

    城主卸下围着一圈毛领的大氅，朝正站在床边的金发龙妖踱步而去，亲昵而自然地伸出双臂，自后方拢上了龙妖的腰身。感受着妻子的身躯在臂间微微地挣扎，他十分满足地埋首在对方颈间，轻轻嗅着那里始终如一温暖的香气，手上却下流又无礼地扯开了龙妖的衣带。

    “当时你才刚到我胸前那么高……头发比现在卷一些，脸蛋也稚嫩，我当时只是微微放纵了些就叫你哭了一整夜。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罪。”他用嘴唇轻轻摩擦着夫人的耳垂，嗓音缱绻又温柔，“让你忘掉名字是我的错，可我被困在这里亦是你那兄长的错。你没有错，那错便错在你是谎言妖怪的弟弟了。”

    岁月的流逝让蛇妖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与姓名，狡诈的谎言妖怪钻了这个空子，用名字为城主设下了禁制，令他终其一生只能呆在妖怪城。然而戏剧般地，曾将他骗到妖怪城的谎言妖怪的弟弟，一只年幼的小龙妖，在他上任的第一年来到了他身边。

    就如同命运的恶作剧一般，他占有了小龙妖，并用谎言妖怪曾施加在他身上的法术抹杀了小龙妖的姓名。他用龙妖的名字在宅院中设下了同样的禁制，小龙妖即便知道自己有家、有血脉相连的亲长，可因为“名字”这一层咒语，除非城主心情好了，大发慈悲地带他出游，否则他会被永远困在这座宅邸中，更别提见到外面的樱花。

    当时的小龙妖不过百来岁，换算成人类的寿命，不过十三四岁正值豆蔻。城主当然嗅得出龙妖还未性成熟的味道，可那双眼睛实在美丽，让他恋恋不舍，让他不愿放过。制服未成年的小妖怪对他来讲并非难事，可是征服那具弱小rou体的过程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对龙妖的渴求，如同一场来势汹汹的疯病。他常以人类面貌示人，可龙妖身上的气味激得他登时卸掉了伪装，胯部以下返祖的蛇身暴涨着填满了整间卧房，将小小的龙人困在一层层缠绕的蛇尾中，如同一座冰冷的囚牢。龙妖被他吓得也变出了龙尾，可这样无疑是在散发出更多原始的动物气味，是在明目张胆地诱惑城主将这块香喷喷小点心一口吞掉。

    于是，当小龙妖身上的衣物被尽数剥离、露出里面滑溜溜的白皙裸体时，蛇城主很是兴奋地把他缠困起来，在小龙妖惊惧的眼神和稚嫩的哭声中缓缓释放出了自己的雄性器官。那处事物称得上狰狞可怖，与城主那张白净俊美的脸完全不符，除了过分的粗而长之外，还长着细密的倒刺。更令小龙妖感到恐惧的是——这样的东西，城主居然长了两根！

    如果被这样的东西破了身子，龙妖自觉命不久矣，于是想尽了办法想要逃跑。趁着城主还没将他的躯体完全困死，他又飞快地变回人类模样，手脚并用着试图从那条巨大蛇尾间溜走。这可惹恼了已经蓄势待发的蛇妖，他已经被刺激得进入了发情状态，小龙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恼怒，平日里身为城主的文雅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遵循原始欲望的野兽。

    把龙妖抓到身下、掰开腿插进那个幼嫩柔软的xue口时，城主已然昏过了头，他忘记了对方满打满算也只是条龙妖幼崽，过分快速的撞击和摩擦令龙妖差点昏死过去。外物蛮不讲理地强行撑开xuerou长驱直入，在小龙妖幼嫩的生殖腔道中来回碾压，一连串含混叫着“痛”的哭腔黏着在双方耳中，伴着下方越发凶狠的动作被顶得破碎，像是一段被摔成几块的琉璃器皿，悦耳而哀戚。

    千年蛇妖一朝开荤，受罪的还是个未成年小妖怪，结果可想而知。城主做了多久，那条可怜的小龙便跟着叫了多久，期间晕过去几次已经无法计量。直到最后，龙妖已经无法行动自如地用灵力支撑自身变化，半条盛满了粘稠白精的龙尾垂落床边，疲软无力地跟着一次次结实而凶狠的律动摇晃，连同被灌得胀大的小腹、满身干涸的腥膻精斑，全都变作了城主强抢民龙的罪证。等到第二日城主当值，所有妖怪都嗅到了他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看他那眉飞色舞的红润面相，年轻妖怪不明觉厉，有经验的老妖怪们笑眯眯，背地里还暗自叫家里人提早准备好了婚典礼金。

    果然，城主很快便向龙妖的家人递交了下聘礼书，不出三月便娶到了年轻貌美的小老婆，一时风光无限。只可惜，城主夫人因为怀孕的原因没怎么抛头露面，这十几年来也一直呆在城主内院中相夫教子。妖怪们虽然感到遗憾，但听那在城主宅邸当值的差役们描述道——城主夫人如同天上下凡的神仙，漂亮又高洁，待他们这些妖怪仆从也温和亲善。他们还说，城主和城主夫人感情甚笃，他们两个在一起生了好多蛋，孵化出来的小主人聪明又伶俐，特别是最大的那只，几乎和城主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这颗蛋在夫人肚子里呆得甚久，又是矜贵的独生子，出来时已经长得又大又圆，因此也让城主夫人吃了不少苦头。

    “你还知道自己有错。”龙妖的声线带着愠怒，此时的他已经长成了高挑昳丽的青年，像是长出了尖刺、学会保护自己的玫瑰：“我当时才一百岁！你怎么能——”

    听见伴侣的回答，城主勾起嘴角，笑得开怀。他将人拉着手臂转过身，望着龙妖漂亮的脸，笑嘻嘻道：“可我已经把名字还给你了，你不还是留在我身边。须佐之男，你对我是有情的，是不是？”

    “那是因为我先帮你找回了名字，八岐大蛇！”须佐之男不甘示弱地回怼，随即小声道：“真不明白谎言之神为何会将这座城的治理权交给了你……”

    八岐大蛇静静地望着对方，思绪飘回到千年以前那个瑰丽诡谲的时代。彼时他们都还是高天原的神明，随着三贵子将自己封印，神明时代在平安时期彻底终结、不复存在。然而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那位鼎鼎大名的阴阳师晴明却保留了那段无人知晓的历史，并在他风烛残年、临终之际，吐露了关于神明时代的最后一句谎言。

    他说，没有神。

    然而，就是“没有神”这句谎言，变成了谎言之神复生的土壤。他又返回人间，在天边月海唤醒了自己的星之子们，但却没有再执着于所谓的统领人神，反倒另辟了一处空间，恶趣味地用一句句谎言唤回了那些离去的故人。换而言之，这些以妖怪的名义重获新生的神明，都生活在一个由绝妙谎言构造的精彩世界中，只要“没有神”的谎言依旧流传人间，妖怪城便会永世长存。

    谎言妖怪打造出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却很快便被那些繁琐公务压得头皮发麻。虽说他拥有上至代理神王的丰富工作经历，但当时的高天原神王是个轻松闲职，眼下的妖怪城虽然是假的，但城中的大小事务可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他第一次绝望地不想继续做这个城主，可妖怪城又是他所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思来想去，他认为，只有当初一心想要袭夺神王之位、富有事业心的八岐大蛇，才配得上来管辖自己的得意之作。

    于是，倒霉的八岐大蛇接手了前任城主懒政怠政留下的烂摊子。遇见化为龙妖的须佐之男实属意外，或许是上辈子做久了拿着刀枪双向奔赴的宿敌，这辈子，他们又不可避免地被命运捆在了一起。城主颇有些不讲理地强占了少年须佐之男，并十分隆重地进行了娶妻仪式，若是让从前的高天原神众知道，定会令他们都瞠目结舌。

    可那有什么用呢，现在的须佐之男不仅帮他找回了姓名，还已经给他生了七个蛋了。这样思索着，八岐大蛇颇有些得意地揽过须佐之男的腰，目的地直抵那张见证过无数场欢爱的大床。拉开纱帐，一枚黑色的蛇蛋躺在枕头上，壳上的深红花纹正静静散发出赤色幽光。

    须佐之男钻进被窝，熟练地捧起那颗蛋，转过身去抱在胸前。母体孵化后代的画面本应该是温馨的，但奈何八岐大蛇不愿意忍耐自己的需求，紧跟着躺进被子里，继续拉扯起之前须佐之男被他弄乱的衣带。须佐之男不愿意在蛋面前进行这项活动，化出龙尾在八岐大蛇的小腿上狠狠抽了一记；可这一下不轻不重，像是安抚，并不似拒绝。

    他忽然想起须佐之男第一次孕育“子嗣”的时候——又或者说，那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而是须佐之男被八岐大蛇的jingye刺激了生殖机能，还未生长完全的生殖器官硬生生发育出了枚没有受精的龙蛋。当时的须佐之男对第一个“孩子”十分看重，一心认为这就是生下来会跑会跳会喊母亲的活物，几次三番都不愿将它排出体外，最后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面对八岐大蛇耐着性子的好言相劝，须佐之男表现出了猛烈的反抗意愿，于是八岐大蛇干脆做了这个恶人，十分强硬地和须佐之男交配，硬生生将那颗死蛋捣碎在须佐之男腹中，并用浸染了蛇毒的jingye将那些蛋壳都溶解在生殖腔内，转化成了给小龙妖催熟的营养剂。在那场充斥着哭喊和他对八岐大蛇单方面拳脚的性事中，须佐之男孕育出了一颗真正受精的蛋，并在次年仲夏成功孵化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刚出世的小蛇顶着和他父亲一样雪白的头发，双目赤红如血，在城主第一次将他抱出去给全城居民展示的时候便获得众妖喜爱。他出世后，他的父母也通过多年的磨合活成了真正夫妻的模样，并在小蛇七岁那年中止了他的独生子生涯。

    窗外响起烟花爆炸在夜空中的声音，有雷电似的光芒穿过窗格缝隙投射进来，虽然只明晰短短一瞬，却也足够让屋内窥见月下的天光。

    有细碎的响动从须佐之男怀中传来，八岐大蛇听见了这动静，连忙撑起身看过去，只见龙妖怀中的蛇蛋正一点点从内破壳，瞧那顶撞蛋壳的力度，这一定是个健壮又有活力的孩子。

    “须佐之男，我们来打一个赌。”

    等着“开盲盒”的间隙，八岐大蛇忽然来了兴致，他将自己的手覆在那枚蛇蛋上，仔细感受着其中生命的奥妙：

    “你说，这个孩子，是男是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