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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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易禾到家第2天。 苏红为了迎接外甥,也为了陪安柚过节。特意给自己放了两周的假。眼下,假期过半。 雷厉风行的苏红,争分夺秒,亲自带着胡易禾,熟悉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傍晚,将人拉去附近最大的商场,给他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安柚跟在后面当小跟班。她大件捡不上,诸如零食类的小件,顺带捞到不少。 苏红嘴上说着「垃圾食品少吃点」,付款却极为爽快。 吃完饭,回到家。 胡易禾跟之前一样,客气礼貌地拒绝安柚的帮忙。自己把大包小包的衣服裤子鞋子文具搬进屋子。 安柚闲得无聊,一时精神松懈下来,习惯地进入了往常的经典家居模式。她跑回卧室,换上浅黄色印花冰丝睡裙。驾轻就熟地窜去苏红的房间,对着老妈一通sao扰。 在床上滚来滚去,把床搞得像战场。 学小奶猫,用脑袋蹭蹭苏红的胳膊。 直至招来苏红的笑骂,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 安柚消停了不到半分钟,便盯上了今天新买的零食。她从零食袋子里掏出一袋烤鳕鱼片,撕开,拿出一片鳕鱼片,哒哒哒,跑去投喂正在敲键盘的老妈。 走出房间,她忽地听到纸袋子的窸窸窣窣声音。 这才想起来,屋里新添了一口人。 安柚站在客厅中央,鳕鱼片的香气钻进鼻孔。 她转转眼珠。 mama和弟弟都是亲人,应该一视同仁地投喂。 于是,她没有多加考虑。身子无比自然地拐进卧室,走到胡易禾身边,把鳕鱼片递过去,说:“你要不要来一片呀?” 胡易禾整理纸袋子的动作猛地停下来。他直起身子,转过来,低头看着安柚。神情疑惑,仿佛对安柚的行径有些许意外。 安柚不明所以,说:“这个很好吃哒!你尝尝” 胡易禾的目光往下落,落到某处,固定住。 安柚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去看,仿若,他是在看自己手里的鳕鱼片。 胡易禾没有说话,喉结滚动了一下。 安柚等了几秒,见胡易禾一动不动,她犹豫地问:“我忘记问了,你是不是海鲜过敏?或者是只能吃活水鱼?” 胡易禾把目光移回来。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 不是海鲜过敏,也不接过去…… 估计是不爱吃又不好意思拒绝。 安柚懂了。 她一边把鳕鱼片往回收,一边说:“那,那客厅茶几上有很多好吃的,你想吃啥,就随便拿哟……” 话音未落,胡易禾猝然伸出手,拿走鳕鱼片,说:“谢谢表姐” 安柚愣了愣,短暂惊讶了一秒胡易禾的转变之快。 不过,投喂成功,成就感值加一。 安柚说:“不用总是说谢谢啦”,她顿了顿,“哦对了,不用总叫我表姐” 胡易禾盯着她,问:“那叫什么?” 安柚说:“叫我柚子吧,我妈就这么叫我” 胡易禾点点头,说:“好” 安柚满意地晃晃脑袋,面对着他,往后退,想要从他的房间里退出去。 快到门口,没有注意脚下,不慎地踢到行李箱,啪,一个黑色盒子和两个A4牛皮色硬壳本掉下来。 安柚赶忙蹲下来,一边把盒子和硬壳本捡起来,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喔” 她把硬壳本整齐地摞在盒子上,拍拍上面的灰,重新规整地放在行李箱上。 胡易禾看着她,说:“没关系” 安柚朝他笑了笑,出去了,身影从门口消失。 她转去客厅,又跑去sao扰苏红。 胡易禾将鳕鱼片放到桌子上。走到行李箱旁边,把硬壳本和盒子上下调换位置,放回去。再将行李箱往右推一推,使它与地板线平行。 一切都回归原位,与安柚来之前并毫无二致后,胡易禾停手。 转身,从桌子上拿起鳕鱼片,吃掉。 蹲下,继续整理地上的纸袋子。 临睡前,安柚洗澡洗饿了,她没有零食抵住诱惑,又拆了一袋带籽鱿鱼仔。 她把鱿鱼仔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很好吃。 下一秒,安柚披着半干的头发哒哒哒地跑去敲苏红房门,准备投喂。然而,无情的苏红女士表示拒绝,并隔空喊话「我要开始护肤美容躺床上追剧了,请勿打扰」。 门都没开。 安柚被拒之门外。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去投喂胡易禾。 她总是有一种隐隐的自信:她认为好吃的东西,他肯定也爱吃。 事实果然如此。 胡易禾还没洗澡。他打开门,站在门口。 安柚把鱿鱼仔伸给他:“喏” 胡易禾默默地接过去,撕开包装,将鱿鱼仔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安柚眼睛晶晶亮,问:“肿么样?这个牌子的鱿鱼仔最好吃了” 胡易禾像是重复她的话,又像是在回答她:“好吃” 安柚再次投喂成功,成就感加二。 分东西就应该分给胡易禾这样情绪价值给满的人! 安柚心满意足地朝胡易禾道晚安:“早点休息~” “好”胡易禾点头。 安柚蹦蹦跳跳地拿着剩下的两个带籽鱿鱼仔,回屋去了。 直至安柚关上房门,胡易禾都仍站在原地。他在盯着地上方才安柚站过的位置发愣。 那里有微小道难以察觉的一摊水渍,是安柚发梢滴下的水。 胡易禾慢慢地蹲下,眼睛依旧盯着这一滩水渍。须臾,突然伸手,用手指蘸了一下。 他将食指往前伸了伸,将其置于光亮之中。白炽灯光线倾泻而下,裹着薄薄一层水的指腹,此刻微微泛着晶莹。 许久,他才动了动身体,站起身。缓慢地绕开水渍,走进卫生间。 凌晨2点。 安柚起夜,她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就着昏暗的走廊灯,迷迷糊糊地摸向卫生间。 “滴”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安柚脑子乱成浆糊,嘟囔了一句:“摄像头是不是又坏了...”,她一边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边想着过几天给摄像头报修一下。 她打了个哈欠,没有在意这件事。 不一会儿,安柚从厕所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嘭,关上门。 一秒,两秒,三秒。 “滴” 客厅的摄像头又响了一次。 四秒,五秒。 胡易禾从客厅的角落里走出来,慢慢地,站在走廊里。左手拿着之前被安柚碰翻的牛皮色硬壳本,右手拿着一支铅笔。 他走到安柚房门前,伸出右手,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房门上的棱角。 许久,他停下动作,缓慢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啪,打开灯,坐在床边,翻开牛皮色硬壳本。 沙沙沙,铅笔的笔尖与纸摩擦。 胡易禾专注地画着。 许久,他添上最后一笔。 放下铅笔。 他认真地盯着画。 手。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整齐的指甲。 粘液从指缝淌下。浓稠欲坠,悬于半空。 很漂亮。 安柚的手很漂亮。 安柚很漂亮。 胡易禾仰躺在床上,左手抽出一张湿纸巾,往下探去。 喘息。晃动。 凌晨3点。胡易禾从床上起身,打开窗户。冷风灌入卧室,霎时温度骤降。他把地面上的湿纸巾团挨个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将床上的硬壳本合上,收进黑色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关上窗户,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