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女孩穿着明溪高中的制服裙，背光坐在课桌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女孩穿着过膝袜，鞋子被整齐地摆在地上。她的腿动来动去，脚尖轻轻滑过江曜宁的制服裤，最后踩在他的裆部。

    江曜宁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发出闷哼声。女孩很调皮，不轻不重踩了几下后又离开了那里，脚尖一路上攀滑倒了他的小腹处，紧实的肌rou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与她的相触。江曜宁盯着她作乱的脚，他知道这个春梦的女主角是谁。

    春末的阳光并不多招人喜欢，热烈的光芒虽然比不上夏天，但也足够晒了。周三上午的第四节，高一三班和高三七班同样是体育课，两个班虽然不是同一年级的，但班上男生关系不错，因而每周三老师组织一起做完热身后，男生都会在一起打球。

    方郁就坐在树下凉荫跟同班女生一起看，何明若跑去小卖部买了冰水，递给她一瓶，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听其他女生聊天。

    聊的主要内容还是江曜宁，方郁就在那安静听着。高三七班的江曜宁，明溪的学生几乎无人不知。能在学校里有这么大的名气主要还是得益于他的脸，明溪是锦安市有名的私立学校，一年十几万的学费导致在校的学生都是字面意义上的非富即贵，这样高昂的学费之下，学生们的校服也是请了设计师特别定制的。男生统一灰色的西装衬衫加皮鞋，女孩子则是外套加上衬衫格子裙的穿搭。

    每周一例行晨会是有学生会的环节，江曜宁作为学生会长就站在全校最瞩目的地方，尤其是夏天时笔直的西装裤和恰到好处的白衬衫都让他有一种特别的矜贵俊美。

    这样品学兼优，外貌出挑的少年，自然就成了明溪女学生们话题里的主人公。

    方郁咽下冰凉的矿泉水，眯着眼睛望向篮球场，无论是高一还是高三，一群男孩子里没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江曜宁个子很高，毕竟江海个子就不矮，这老东西私德上可以说是个败类，但他的好相貌和好基因无疑是完美地遗传给了江曜宁和方郁。

    方郁今年十六岁，她个子也不矮，足有一米六七。江曜宁比她高了一头多，应该一米八往上了。两个人长相上倒是没遗传江海，方郁像她妈，江曜宁长得也有几分像那位仅有数面之缘的江夫人。

    “哎，那不是孟韵吗？”身边女同学惊呼了一声，方郁回神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孟韵从篮球场另一边拎着东西走过来，应该是刚从小卖部出来，然后江曜宁做了个手势，正打篮球的男孩子们都停了，他小跑着向孟韵的方向过去，接过了她递来的水，然后方郁就听见身边女孩们“哇”了一声。

    明溪的学风宽松，对于早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状态，锦安市的高考压力不大，更别提明溪的孩子们多数是要出国的，像是谈谈恋爱这种小打小闹的事，老师们自然不太在意。

    孟韵和江曜宁就是那种全校众所周知的情侣，孟韵漂亮大方，很擅长社交，江曜宁长得帅成绩好，两个人在大众眼里看来很般配。

    但方郁不这么觉得，她对于江曜宁这种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讨厌。

    周三放学很早，体育课之后短暂地吃了个午饭，方郁的课表上下午只有一节英语课。

    四十分钟的课上完后，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刚拿出手机就发现了一条未读消息。来自江曜宁的。

    「下午放学一起走，我在校后门等你。」

    方郁垂下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符，回了个「嗯」

    江家的车特别明显，是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路边。这种级别的车即使在明溪也不多见，路边有还没回家的学生频频回头打量。

    方郁心中低骂一声，装作看不见路边投来的目光的样子打开车门上了车。

    江曜宁就坐在后座上，他手里抱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方郁上来的动静也没抬头看一眼，就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短信：“爸昨天回锦安了，晚上去吃顿饭。”

    方郁“哦”了一声。

    江曜宁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满，抬头瞥了她一眼，说：“老师说你上个月的物理成绩退步了，晚上吃完饭来我书房一下。”

    方郁忍无可忍：“江曜宁你有完没完？”

    江曜宁不太懂她为什么生气，但嘴上还是纠正她：“方郁，你应该喊我哥哥。”

    跟他说了也白说，方郁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她踢开脚上的小皮鞋，穿着白色小腿袜的腿蜷在身前，她自顾自侧身缩在车座里，只把后背留给江曜宁。

    江曜宁皱着眉头把她的鞋子摆好，看起来想要说她没规矩，但忍了忍终归没说出口，反而颇有一种无可奈何地问：“你在生什么气？”

    方郁不理他，他也没再说些什么，又拿起来平板，笔尖带着闷气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听得方郁又是一阵心烦。

    说是晚饭，其实车到餐厅的时候才是下午五点，江海是个成功的商人，成功也意味着他很忙，忙到甚至不愿意把时间分给儿女。不管是与妻子联姻生的大儿子，还是后来出轨生的小女儿，在他心里的分量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轻。

    毫不意外的，他又爽了约。原本这顿饭就是忙里抽出时间的，但等他俩到的时候，等待他俩的事江海的秘书。这不是他俩第一次见这个年轻男人，也不是第一次听他满含歉意给两个人解释江海的去向。

    方郁都懒得听了，她直接坐下来摆弄手机，江曜宁还在和秘书寒暄说话，他的礼节一向是好到没法挑剔的。方郁一直觉得这些人把江曜宁的那张没表情的冷脸和善解人意一词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诙谐的幽默。

    但不妨碍江曜宁就是凭借这手无可挑剔的礼仪赢得了不少人的欢心。

    方郁在他的对比下就是没礼貌的野丫头，和她那个妈如出一辙的讨人厌。但她不在乎。

    吃饭时候很安静，兄妹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格，唯独有一点，江海选的是一家日料店，和风的装修导致两个人进来包间都要脱下鞋子。

    在和林秘书寒暄的时候，江曜宁的余光就不由自主一直扫过方郁踩着长袜的脚。

    明溪的校风很宽松，校方并不制止少年少女们追求外在，江曜宁的女朋友孟韵就烫了头栗色的卷发，有时候还会踩着高跟来学校。

    方郁就很喜欢穿长袜，有的过膝，有的到小腿，无一例外的都不短。

    平心而论，她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尽管对着江曜宁总是衣服脾气不太好的态度，但是她才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不化妆不打扮就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冷冽感。

    而且她的身材很好，高一那么多女孩，大家打扮的都差不多，但每周一的集会上，江曜宁总是能一眼看到人群里的方郁。

    她尤其爱穿小腿袜，也总是穿得很好看。

    但坏就坏在，江曜宁所认识的女同学们，只有方郁会这么穿。

    所以，梦里的女孩一出现，他就知道那是谁了。

    林秘书走了之后，他就在方郁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头，江曜宁想她心里一定是在抱怨看着他吃不下饭了。

    但方郁没说什么，她的吃相很好看，慢条斯理的。看得出来方阿姨也一定是花了心思在教导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就坐在面前，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任何人看着她心都要软一软。

    难得和他同处一室却没有恶声恶气，现在的方郁尤其地乖，看得江曜宁心里痒痒的。

    回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这栋别墅离学校不远，江曜宁一个人住了三年，半年前从老家升学到明溪的方郁也住进来了。

    于是这栋别墅就成了两个人在住了，每周会有家政来清扫，早晚都会有江海雇的人来做饭，中午两个人一般是在学校吃。

    通常来说，这栋大的吓人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司机也不住在这里，也是每天定时接送。由于江曜宁和方郁的课表不一样，江海也是给他们两个人分开来配的人。

    司机把她们送回来之后就走了，江曜宁本来想帮她拎书包，但被方郁先一步拎走了。

    江曜宁洗了个澡回书房看书，他都做好方郁不听他话的准备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那成想她还是敲了敲门。

    她明显也是洗了澡才过来的，头发上还散发着香气。洗完澡换了家居服，她就没再穿袜子，赤裸裸的一双脚踩着拖鞋就过来了，方郁很白很瘦，脚踝的骨骼很明显，青紫的血管也很显眼。

    她一并拿来的是上个月的物理卷子，明溪是不会公布排名成绩的，但这不妨碍江曜宁凭着方郁哥哥的名义去找老师看过她的卷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这张试卷，但实物到底和电脑端阅卷的电子版不同。他也特地分析过方郁的错题，给她的薄弱点做了总结。

    这种工作对他这样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来说很轻松，但方郁不下一次就此和他吵过。

    吵架的原因不单是他索要方郁成绩这回事，更多的还有其他的因素。方郁曾红着眼大骂他是个变态控制狂。罗列了江曜宁诸多的问题点，除了对她成绩插手过多，还有他对她生活的干预。

    自从方雪去世，方郁被接回江家照顾后，方海安排的生活助理每季度都会给方郁更新衣柜，都是各个大牌每季度的新款，照着方郁的年龄和尺码送来。

    这本来没什么，但直到上个月方郁才发现，江曜宁对她的衣柜了如指掌，她每季度的衣着都是经过江曜宁看过后才会送来的。不止如此，江曜宁规定了门禁时间，司机也会把她的出行和日程全发给他。

    方郁几乎是崩溃着找他质问，但江曜宁对此表达的却是不解。

    他一直把这当做是对方郁的关心。他不明白方郁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自那之后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也是自那之后，江曜宁开始做了一些很奇怪的梦。

    梦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方郁，看不清脸的方郁，挑逗他，戏弄他，偶尔会踢他，偶尔也会骂他，说他是变态，连名带姓喊他江曜宁。

    但偶尔也会很乖地喊他哥哥。

    方郁跟着江曜宁讲的方法把正确答案改了上去，又拿着江曜宁总结的同类题埋头苦算。

    写着写着她又忍不住抬头看江曜宁，这个讨厌的家伙。一抬头她就惊讶了，江曜宁这是……走神了？

    向来一板一眼严肃得像个老学究的江曜宁难得不专心，她正要开口讥笑嘲讽，但目光落在江曜宁难以言说的地方时，她还是顿住了。

    眼看着质感良好的家居服渐渐鼓起了凸起，方郁眼睛也瞪大了。紧接着她尖叫出声：“江曜宁，你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