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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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外部的极端环境,邵群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回了空间站。其他人在送回伤员之后陆续离开,只剩个李文逊留下来等着。 大部分学生也被送上了回校的飞船,只有一些放心不下伤员的同队队友还在看护。 赵锦辛刚上来就被医护人员带去检查,话都没来得及跟邵群说两句,后者只能隔着人群确认他的情况。 看着是没什么事。邵群倚在医护室门外,瞅了眼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你怎么跟门神似的?”李文逊晃悠过来。 邵群觑了他一眼:“另一个呢?” “看着没外伤,但救出来那么大动静也没睁眼,刚送进去了,看情况吧。” “那也不归我们管了。” 李文逊故作惊奇:“哎哟,不归我们管啦?那我们走吧!” 邵群笑着踹了他一脚:“想滚赶紧滚,别在这闹腾。” 话虽这么说,李文逊还是留了下来。 赵锦辛是出事时唯一有自主行动能力的驾驶员,除了过度疲惫外没什么事,医疗舱检查一遍后很快就出来了。 赵锦辛刚推门而出就被人抱了满怀,他熟练地回抱,埋下脑袋蹭了蹭。 邵群沉默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半晌才道:“走吧,回去说。” 赵锦辛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含糊应了。 李文逊早从他俩抱一起时就自觉离开了,这俩人就半搂半抱着慢悠悠地往停机台走。 “我给你带了礼物。”赵锦辛脑袋还靠在邵群肩侧,走两步路拖拖拉拉的。 邵群早对他这副黏样习以为常,顺势又吻了吻:“什么?” “在我的驾驶舱里。” “你的机甲应该还在那,我们去看看。” 这会儿光是跃迁事宜就让停机台忙得不可开交,更别说机甲回收了,因此这次演习所用的机甲大多还堆在原地。 邵群带着赵锦辛过去说明情况,工作人员在验明身份后将他们带过去,又匆匆离开。 赵锦辛熟练地攀进驾驶舱,邵群在底下看着,竟然有一瞬间担心赵锦辛失足掉下来。 意识到这点,他无声叹了口气,真是脑子烧坏了。 好在没几分钟人就安全下来了。 赵锦辛笑眯眯地朝邵群晃了晃手里的微型储存器,几步凑过来跟他接了个吻。 “是什么?”邵群揽着他走出去。 “还需要二次加工,到时候给你。” 赵锦辛显然很懂得吊人胃口,但谁会介意呢,且往往怀抱期待得到的礼物更令人印象深刻——无论这印象是好是坏。 - 启程回去不需要多久,但回校之后的麻烦事还没结束,雪崩发生时演习还没结束,因此此次演习的成绩很难计算,唯一能确定的名次恐怕只有断层第一的赵锦辛小队。 不过好歹学生们一个没少,这些事情丢给教导处处理就足矣。 于学生们而言,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即将到来的校园联赛。 校园联赛分校内和校际两部分,校内赛规模较小,一周内即可结束,校际赛的赛程则将持续半个月。 校园联赛分为三个赛道,即单兵赛事、联合赛事、团队赛事,普遍简称为单兵、联战、团战,参与人数也随之增长,其中团战最受欢迎。 按理说,如果没有邵群的邀请,赵锦辛极大可能上单兵战场试试水,一人单挑另外七十九个对手。 ——在三大赛事限定人数都为八十人的情况下,单兵战场显然更为残酷,粉丝群体也更为狂热,但谈不上忠诚,今天你下去明天就有无数新人顶上来。 “上届校际联赛我们赢了,有直通名额,这次照常不需要参加校内联赛,这样就多出了一周训练时间。之前我们把战术规划都大致cao练了一遍,这周继续磨合训练就足够了。” 因为赵锦辛之前没参加过,邵群特意解释了两句。 赵锦辛盘腿坐在地上,正低头浏览赛程规划表,遗憾地发现三大赛事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即便有错开的赛程,留出的休息时间也不够。 “看什么呢?”邵群看得出他在走神,凑近在赵锦辛身旁坐下。 “在看能不能同时上两个赛道。”赵锦辛抬起头,自然地往他身上靠。 “也不是不行,但单兵你是去不了了。” “那哥陪我去联战吗?”赵锦辛顺着他的话头问。 “老了,去不了。”邵群挑眉。 “瞎说。”赵锦辛嘀咕着转头不看他,开始研究同时参加联战与团战的可能性。 邵群笑了笑不可置否,他确实没兴趣和精力参赛,以前玩单兵是年少轻狂,现在在团战活跃,一方面确实有点兴趣,一方面也算是为校争光。 啧。邵群把为校争光这四个字咀嚼了两遍,深觉矫情又恶心,还是怪到他那校董老爹身上吧。 不过赵锦辛这条件,估计会有不少人邀请他参加团战或联战,团战是不可能了,但联战么……要是自己不陪着,估计还得让别人占便宜。 邵群眯了眯眼,刚准备说话。 赵锦辛又开口了:“算啦,时间是有点紧张,我还是好好陪哥吧。” 那语气怎么掂量怎么委屈。邵群一时被他这故作体谅的语气逗笑了:“那可真是好伟大的牺牲。” 赵锦辛仿佛戏瘾上来了:“对呀,好多人邀请我参赛呢,有几个学长学姐应该是知道我在你这里,就问我要不要去联战,我都拒绝啦。” “还有那天我救回来的倒霉蛋,也问我要不要一起呢,但他太菜啦。” 邵群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那天你救回来的?就你提溜那玩意儿,里面人还活着呢?” 赵锦辛忍不住笑:“你嘴这么损,人当然活得好好的,是跟我同年级的Beta,实力好像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缺胳膊断腿的倒在那,后来好像也没队友来接应他,蛮奇怪的。” 邵群明明也没跟赵锦辛差几岁,这会儿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危机感,年轻人似乎确实是更有共同话题一些…… “你怎么不理我?” 邵群回过神,遮掩般随口道:“没事。我在想如果是故意陷害,可以上报教导处,但毕竟演习,状况百出,也不一定能认定结果。一般学生会这边会帮忙处理……” 赵锦辛脸上的笑意顿住了,他抬眼:“你真这么爱给人主持公平正义?” 邵群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却又觉得无辜:“这不你说的有问题,我顺着你话说的么。” 赵锦辛闷不作声地挣脱他的怀抱,径直往更衣室走。 李文逊看他俩分开,晃悠过来瞅瞅邵群脸色:“这是怎么了?” 邵群也没来得及拦,坐在原地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摆手示意没事。 这要让他抓着谁在赵锦辛面前污蔑他喜欢给人主持公平正义,他非得把那人揍个几十遍解气不可。 李文逊莫名其妙的,挠挠头走开了。 - 赵锦辛俯身在盥洗台捧了把水,扑到脸上随意地搓了几把。 他闭着眼,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停。” “锦辛,”邵群有些头疼地停下脚步,“咱俩得把话说清楚了,我对别人身上发生什么屁事真一点兴趣没有,就是顺嘴掰扯两句。” 邵群的主动低头还是蛮罕见的,这一点同样不爱认错的赵锦辛深有所感。 他转过身,半倚着盥洗台。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打单兵了?” 他问的突兀,邵群一愣,正要出口的下半句解释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太累了,不想打了呗。” 赵锦辛抬眼看他,眸光淡淡:“你第一次团战比赛不是跟文逊哥他们打的。我还记得那个学姐,长得很漂亮,又实力不俗,一直很受欢迎,听他们说是公认校花。但后来她突然陷入了一场极其艰难的舆论战,起因是有两个队友背刺了她,把她的个人隐私搞得满天飞,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个Omega。” “多稀奇,女性Omega竟然进了战斗系,实力还能名列前茅,这事要放二三十年前,大概就成了轰动一时的模范案例,可惜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藏着掖着,光是旁人的议论和眼光就能把人压垮。他们说,这要是上了战场,这Omega突然发情了,那不就是拖累么?” “那时团战开赛在即,她不想放弃参赛。于是她既要承受着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辱骂,又要尽快找到新队友进行磨合训练,听起来就很可怜。” “但还在称霸单兵的你,突然加入了这支队伍,又带来了另一位在联战赛事上小有名气的学长,也就是你们曾经的侦察。与此同时,舆论场上的脏东西纷纷消失了。” “邵群,”赵锦辛忽然喊他,“听说她是你的未婚妻?” “她不是。”邵群终于明白他敏感情绪的来源,反而松了口气,“戚茗跟我没关系,那是他们擅作主张的联姻,我帮她也算是彼此成全,因为我那时候就不太想打单兵了,但我爹不同意,你可能知道,我爹是这学校的校董之一,在我之前没人能在单兵上拿到成绩,这是第一学院的耻辱,所以他们一直逮着我不放。” “联姻那事儿我压根不知道,在消息传到我这之前,她就过来找我帮忙了,我还正好不想打单兵了,想都没想答应了。那时候我还奇怪怎么我爹一点意见没有,结果联姻的事情被媒体爆出来后我才知道原因。” 赵锦辛脸色不变,接道:“所以你就是单纯爱给别人当英雄?” “……不是,这说白了,不就是场互利互惠的交易么。”邵群总感觉他俩脑回路似乎不在一条线上,但还是在努力措辞。 “你俩还办了订婚宴。”赵锦辛瞥了他一眼。 邵群更莫名其妙:“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赵锦辛耸耸肩:“确实办了,你去没去我就不知道了。” 邵群简直哭笑不得,但他这会儿看着赵锦辛情绪缓和了很多,便脚步轻快地凑过去拥住他:“别乱想,网上的消息哪能当真,我本人就在这,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赵锦辛把脑袋往他肩头靠:“你去团战之后就再也没用过那把刀了。” “团战都有脑子,哪像单兵那群莽夫那么好杀,我刚靠近几米,一个个就都蹿得远远的了。” “你还约她吃饭。” “队友都在旁边呢。” “你在赛后采访说择偶方向会以女性Omega为准。” “瞎扯的,现在的择偶方向是男性Alpha。” “问你你就会说好听话。” 邵群笑了:“小学弟,没少看我以前的比赛?高中的也看了?” 赵锦辛抬头,额前散落的发丝都被蹭得乱糟糟的,但他的眼睛很亮:“看了,你的机甲我比你都熟。” “扯,”邵群垂眼,伸手轻轻理顺,“隔着屏幕你能看到里头长什么样?” 赵锦辛不说话了,又埋着个脑袋在那乱蹭,邵群由着他,轻轻拍背安抚。 “哥,”赵锦辛闷闷地,“给别人当英雄好玩吗?” “不好玩,收拾烂摊子很麻烦。”邵群说完想起来当时戚家送了一颗资源星,就为了让邵家帮忙平息舆论,便又补了一句:“但人傻钱多的土地主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赵锦辛哦了一声:“那我是地主家的儿子。” 邵群一言难尽:“别乱用词,听起来更好骗了。” “……不是,你蹭什么呢。”他发现赵锦辛正往自己脖子后面拱。 “味道淡了。这段时间你没跟别人玩?” “有了你哪还敢找人啊,小祖宗。除了我,恐怕整个院加起来都没人打得过你,你把人报复残废了我可要担责的。” 赵锦辛就笑:“那为了你,我会留手的。” 邵群跟赵锦辛接触没多久,但莫名能感知到对方的一些想法,像是这种话,压根没什么可信度。 “不必,我还挺喜欢看你吃醋。”邵群被他这顿查岗揭底似的追问搞得挺舒爽,完全没有以前被床伴或情人逼问的不耐烦感,感情这东西果然还得看人。 赵锦辛挑了挑眉:“可惜我入学以来玩得好的朋友早就疏远我了,你都没有吃醋的余地了。” “是吗?真可惜。”邵群毫不心虚。 赵锦辛伸手点了点他手腕上的光脑:“我看到你的人找他们了。我们随便聊两句天都要被你监控死了,你那叫追人?” “你会问你朋友今晚要不要来我房间?” “朋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吧。” “很正常,但告诉他们,”邵群低头叼住赵锦辛一侧耳垂,合齿磨了磨,“我不喜欢有狗围着我弟转悠。” 赵锦辛眯起眼,敏感地缩起肩颈,低吟了一声。他停顿了数秒放缓呼吸,这才继续道:“哥,认真的,你以后……打算结婚么?” 邵群的吻逐渐向下:“我为什么非得结婚?” “他们不都这么干么。和某个同样来自世家的优秀女性Omega,生下所谓的继承人,然后再各玩各的。”赵锦辛轻轻吸气。 邵群哼笑了声,抬起头吻了吻赵锦辛的唇。 “知道联姻那事的时候,我就跟我爹大吵了一架。老子的人生要他做主?说什么家族的责任,生你养你就该为家族付出,我说真他妈狗屁,随便给我生在个贫民窟,老子也一样能爬上来。” 赵锦辛被他的语气逗笑,弯着眼去蹭他的鼻尖:“那我还要去贫民窟找你么?” “哪儿用得着您费事啊,小太子爷,”邵群故意拿腔拿调,“到时候我就半夜入室强jian,生米煮成熟饭,拿被子把你一裹就带走。” “都不给我留件衣服?” “光溜溜的,你可不就不敢跑了?” 赵锦辛笑着屈腿踢他一脚:“臭流氓似的,那我老婆怎么办?” 邵群一挑眉:“你还想有老婆?我告诉你赵锦辛,你遇上老子算你倒霉,你那根玩意儿这辈子都别想用了。” 话说到这气氛一停,邵群忽然反应过来,他极少对赵锦辛开黄腔的同时,他俩是真除了亲嘴搂腰之外还没做过别的。 这恋爱谈的简直清汤寡水得难以置信,要知道他从开荤之后,跟感兴趣的人一聊不到半天就能拐上床,赵锦辛这么个极品放在眼前他居然忍了整整快两个月没动口。 赵锦辛似乎是终于逮着机会了,笑嘻嘻地搂住邵群的脖颈追问:“怎么不能用?大话可不能乱说,哥都没跟我坦诚相见过,我们比比?” 这他妈的怎么又幼稚又黄色,邵群又无奈又想笑,伸手捏住这小色魔的鼻子:“你知道我第一次从哪看见你的?” 赵锦辛发出代表疑惑的哼哼声。 “李文逊把你照片给我看,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硬了,”邵群扯了个笑,眼神晦暗不明,“我当时就在这地方撸了快半小时,想着老子一定要cao到这漂亮货。” 赵锦辛的呼吸有些急促。 “赵锦辛,”邵群按着他的后脑勺,微微偏头吻上那片唇,“我知道你以前也挺精彩的,但你既然选择了我,那就该知道这是有代价的。不是么?” 抗议的声音模糊地消失在唇舌交缠的水声中,但距离夜幕彻底落下,还有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