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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皮冻很像。”都是等浓厚高汤凉下来自己凝结,成为晶莹剔透的“冻”这是她上次在贾家见到鱼冻所受到的启发。她看看模具里的rou汤已经都凝上了,就将模具拆开,大致辨了辨位置,就用厨刀将rou冻小心翼翼地剖开。范盛光见到她切开的这块rou冻,里面有棕褐色的rou块,也有完全透明的白色凝冻。凝冻里rou块的形状则形成了一道山峦,徐徐而落,与阿俏事先搁在盘上的其余材料搭配在一起,便是一幅山景图。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然后拍着手就欢呼起来:“太棒了,阿俏,这个……这个真的好像!”阿俏望着瓷盘里自己的作品,心头也有一点儿得意:她总算是找到了不用雕花来做拼盘的方法了。“什么事这么高兴?”食堂另一头,周牧云穿着汗衫短裤,趿拉着一双拖鞋走过来,头发上甩着水,一看就是刚刚去游泳回来的样子。“老周快来看!”范盛光招呼他,“快来看阿俏姑娘做的拼盘。”周牧云过来,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抬眼看看阿俏,见她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就想开口说两句好的,夸她两句,换她以后能对自己软语相向。可是话到口边,周牧云瞥着那只“拼盘”,再瞅瞅阿俏满怀期待的一张俏脸,还有范盛光天真烂漫欢呼雀跃的样子,周牧云到底还是撇了撇嘴角,缓缓地说:“就这样?你想走这样的路数去复刻?”阿俏的笑容立刻敛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困惑的神情。范盛光倒是一副笑容都僵在脸上,他偷偷伸出手去捅捅周牧云,暗示他这毕竟是阿俏头一件像模像样的作品,不要泼凉水泼得太狠了。“你用这样的法子,想去拼?我告诉你,回头累死你也不讨好!”周牧云不是话没经大脑,而是经过大脑深思熟虑之后,依旧这样说了出来。“可这是为什么呢?”阿俏的脸有点儿黑,可还是强打精神,双眼紧紧地盯着周牧云,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双眼,看清这人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一定看过吧!”周牧云问阿俏。是画史上的名作,但凡于中国画上有些见识的,认真研习过国画的,大多看过摹本画册。周牧云也不例外。“那幅画是盛唐气象,画面宏大,描绘却细致入微。你若真的想用拼盘来完全复刻的实景,我告诉你,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你从今日开始,一直到明年四月,都完成不了!”“我……我只是做小样……”阿俏当真被周牧云打击到了,颤声答道。据记载,五代时的名厨梵正,也只做的是,选取了二十处景致,分别复刻在盘中,而并没有在盘上呈现整个。“哦,当然了,你只是做小样,你在上选二十景出来,用你盘里的菜来表现,然后端到旁人面前去,旁人看这上面菜色这么繁杂,心里就想,哟,这到底是不是啊,干脆拿出原作一对照:咦,这看着……不像啊!你看,这里不一样,那里不一样,货不对板,退货退货!”阿俏的脸色越来越灰。周牧云却看得出来,她眉眼里没有愠色,只是沮丧而已。他晓得自己此前每句话都戳中了她,但是他给她的打击却一时令她灰心不已。阿俏则知道周牧云说得没错,确实有这个风险古来用菜色模拟景致,模拟花鸟,模拟任何物事,都有个像或是不像的风险。人各有口味,又或有观察赏玩的角度,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做得越精细,这种风险的可能就越大。“还有一件,我原本听说你来这里是学‘云林菜’的,可是看你盘上这些,跟倪云林那老头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来学什么‘梵正菜’、‘烧尾席’之类的。倪云林画风清简,看见你这么繁复的一盘儿菜,在盘子上堆得满满的,他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晓得会气成什么样儿!”其实这周牧云平时说话也不是总这么刁钻,这么爱挖苦人,只是他一到阿俏跟前,就忍不住想要跟她置气,似乎只有这么着,才能赢得她的注意,让她对自己高看几分。此刻范盛光在旁边听着,一面看着阿俏的脸色,一面替周牧云暗暗担心,赶紧向这人偷偷使几个眼色,暗示他莫要再唐突佳人,气坏阿俏,有话好好说。岂料周牧云还没完,他板着一张脸望着阿俏,却偏过头对范盛光说:“你瞧她,就只有这闭着嘴一言不发的模样,是学了她那位老师祖倪云林的。”范盛光不明所以:“怎么讲?”“倪瓒那人自诩清高,有一回有权贵拿了画绢请他作画,还另送了不少钱。倪瓒却大怒,撕绢退钱。不料他后来泛舟太湖,正遇到了那权贵,被痛打了一顿,倪瓒当时却噤口不出一声。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你道是什么原因?”周牧云板着脸望着阿俏,一字一句地给范盛光讲这故事。听到这里,阿俏忍不住,竟也低着头“嗤”的一声笑了。她听过周牧云讲的这个故事,知道对方在嘲笑自己什么。“于是这倪瓒就答了:一出声便‘俗’!”周牧云把故事接了下去,范盛光听明白过来,忍不住捧腹大笑,只是一想到这是周牧云说来嘲笑阿俏的,小范师傅的笑声立即断了,尴尬无比地呵呵了几句。周牧云与阿俏对视一眼,周牧云难得一回,开口没让阿俏着恼,反而将她逗笑了,心里忍不住得意,眼光却自然而然地软下来,透出几分温柔。“好吧,我今天可算是被你损到了家!”阿俏大大方方地望着周牧云,“这么狠狠地损了我一顿,我却还要谢你。”在周牧云眼中,这时阿俏已经完全恢复了她一向的明朗与自信,而且她很兴奋,似乎周牧云刚才那些随口说来指责她的话,已经让她领悟了什么,完全想通了。果然,只听阿俏答道:“这辈子,我可还是头一回承认,旁人损我竟然损得这么有道理。老周,多谢你说的这番话,我已经全盘明白了。”第85章经过周牧云这样一番“嘲弄”,阿俏终于将这的做法全盘想通。她一开始想到要用各种细小的食材来复刻,这想法本没错。可问题在于,王维的本身是画,而她做的是菜式。两者天差地别,若一定要让菜式与那幅画完全一致,那就是误入歧途了。正确的方法是,在盘中复刻的意境,模仿倪瓒清越的画风,简约的笔法,只用最简单的图样勾起观者的自行想象,让他们将眼前的菜式与脑海里的回忆相照应,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印象:对,这就是辋川图!这就如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