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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赵某人的产业也有这个问题。”赵立人有个酿酒的酒坊,出产的曲酒在省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孙特派员过来,第一相中了的就是赵家的酒。“前一阵子,我找到了一家省城附近的玻璃厂,拜托他们生产用来灌装曲酒的酒瓶,顺便去他们的厂子看过,阮小姐,‘玻璃罐头’这种东西,您听说过么?”阿俏眼前一亮,点点头说:“见过!”她上辈子见过,上辈子最后一两年,罐头这东西在省城里流行起来。玻璃制的罐头,令盛着的内容一目了然,同时也易于储存、适合运输。赵立人登时对阿俏刮目相看,如今罐头还不为人知,赵立人想:这小姑娘看着小小年纪,消息倒是灵通。“赵会长可愿指点一二?”阿俏抬眼望着赵立人。因为上回阮家执照的事儿,赵立人心中对阿俏多少存了几分歉疚,此刻听问,便说:“我可以教那玻璃厂的人上门,把他们的产品带来给阮小姐看一看。阮小姐要是不要,都由阮小姐自己决定,可好?”阿俏闻言,笑生双靥:“这太好了!”她说着站起身,向赵立人行礼致意:“多谢赵会长的照顾!我们对此感激不尽。”赵立人赶紧摇头:“别,千万别……”他头上微微出汗,上回这姑娘怒砸右臂石膏的事儿,几乎快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这会儿这位饮食会长连连摇头,“只要,只要阮小姐别总记挂着以前的过节……”余氏夫妇两个和孙特派员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暗想:原来这两人竟然还有过节。眼看这赵立人唯唯诺诺连连摇头的情形,却不像是赵会长曾仗势欺负人,倒像是阿俏小姑娘把他这么个会长给好生修理了一回。“赵会长这是哪里的话,”阿俏微笑,“‘五福酱园’和您,可从来没有任何过节,依我看,以后也不会有,难道不是么?”赵立人听了,知道阿俏在暗示他:此一时,彼一时,酱园的事上,她更希望见到合作;而阮家执照的事,她身为苦主,已经能将这事儿放一边了,希望赵立人也是如此。赵立人心头一松,赶紧连声点头称是。双方这便敲定了下回再见的时间。余婶儿照旧端出自家点的豆花儿,请那两位品尝,孙特派员和赵立人尝过都大赞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阿俏吁了一口气,和余家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商量。“三小姐,”余婶儿率先发问,“您觉得这事儿靠谱么?”阿俏很有把握地点点头:“两位请放心吧,我听说过这‘万国博览会’的事儿,对我们的生意很有帮助,再者我见你们最近多酿了不少酱油,腌制酱菜也是很快的事儿,一个月之后交货,以咱们酱园的能力,没什么问题。”就生产能力而言,酱园要应付送展,还是很轻松的。但关键是以后会怎么样。余叔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阿俏:“三小姐,我得提醒一句,你上回说过,要多储一些不容易坏的材料,我们之前买了不少盐,都堆在库房里。所以眼下已经没有多少闲钱了。以后……这送展,还有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啊!”他的意思是,要送酱园的产品去参展,是不是还得花钱打点像孙特派员这种人。阿俏蹙起眉头,摇了摇头。“若是那位特派员心里想得是钱,就应该不会特地找到我们的酱园这里。”这酱园是小本生意,就算是刮地皮,也刮不出几个大钱。“而且他若是另有想法,就不会在一开始就说得那么清楚,哪些费用需要我们承担。”阿俏知道,眼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万国博览会”,更不知道“博览会”对酱园这样的小作坊意味着什么。“不过,余叔你说得很对,这事情上头我们还需要备一些钱,至少订玻璃罐头瓶肯定是要钱的。”计议已定,阿俏就带着小凡回家。回家头一件事,阿俏就去检查她的私房钱。她手里还有几百现洋,大部分是当初盘下酱园的时候,剩下来的钱,还有些是近几年她住在惠山的时候,宁淑陆陆续续给她开销的,她都还攒着没有花掉。这些钱用来玻璃罐头,应该一时也够了。可若是将来“五福酱园”的生意能好起来,需要再扩大酱园的规模,这点钱却是杯水车薪。阿俏想:好在她还有时间,还可以想办法筹钱。于是她回家以后,第一个去找了宁淑。宁淑这个时候正在账房算账,以往她算账时候会将算盘“噼里啪啦”拨得山响,可是今儿阿俏站在账房外面的时候,里面却鸦雀无声。阿俏叫了一声娘,然后轻轻推门进去,见到宁淑正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眼前的账册,正在发呆。“是阿俏啊,”宁淑突然猛省,手臂一晃,赶紧撑住桌面,转头望着阿俏,说:“你怎么来了?”“娘,您还好么?”阿俏见到宁淑的眼圈有点儿发红,赶紧来到宁淑身边,伸手一拉母亲的手,觉得宁淑的手心阴凉,情绪也十分低落。“娘有什么烦心的事儿?”阿俏忍不住想了想近来的家事,柔声问,“是不是常小玉……那个常姨娘又作妖了?”宁淑赶紧摇摇头。“你爹将常姨娘搬出去了。”这是头一回从宁淑口中提及常小玉的事儿,“他说,眼不见心不烦,大家彼此两处相安,也少些纷争。”听见阮茂学的言论,阿俏心头的火就“蹭”地往上冒:家里一个,外头一个,什么两处相安,这难不成,还是两头大了?“娘,爹是不是拿公账上的钱去养外室去了?”阿俏越想越气愤:常姨娘什么事都不做,好吃懒做,结果阮茂学给她租院子,叫人来侍候她;宁淑辛辛苦苦,cao持家里的生意,结果还要养旁人?宁淑摇摇头,说:“这倒没有。”“不可能吧,凭爹在市府做文员的那点儿薪水?”阿俏对阮茂学了解得很清楚,阮茂学挣的钱,最多也就够给自己添点儿烟酒,连弟弟阮浩宇上学的学费都不够。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是宁淑打点的阮家生意,在盛着这么大一个阮家。“也不是,你爹他,动用了他那份干股的分红。”阮茂学原本名下有三成干股,后来分了一成出来给阮浩宇,自己剩下两成。阮家名下各人的干股每年都有分红,但是阮家人都放在账上,谁也不动,毕竟经营生意和阮家的日常开销,都是需要钱的。可是前些日子阮茂学一反常态,动了属于他那两成干股的分红。当时宁淑就知道不对,转脸阮茂学就将常小玉迁出去了。“娘啊,这可不行,您这是太好欺负了!”阿俏为自己娘抱不平,“要不这样,你记账的时候,也给自己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