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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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谁都会背叛。 Mikey也好，场地也好，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感受到了受到冲击处的疼痛，也感觉到手臂因为被向后束缚而无法动弹，恢复意识的羽宫一虎恨恨地想。 都是他们来招惹他的。 他从来没有对此抱任何期望，可场地圭介的主动出现还是带来了不该有的希望，就像第一次和场地圭介相识的那次一样。 可这次场地圭介对他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结果他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是要见谁？Mikey吗？是想要……杀了他吗？ 羽宫一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他的双手被绑至身后，他靠墙坐在空旷房间的地上，木地板映出排列着的白炽灯。 只是抬起头映入眼中的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Mikey。 “晚上好，羽宫一虎。” 你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羽宫一虎前方，恰好在光线与光线的交界处，背光的阴影笼罩在你的脸上，你目光冰冷地与他对视，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是被你杀死的佐野真一郎的妻子，希望你还记得我。”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张可恨的却还稚嫩的脸，脖子的右侧有纹着和年龄不符的老虎纹身。明明是因为仇恨而不可能忘记的长相，你盯着看了许久，却有种忽然抽离了情绪的陌生感。 羽宫一虎见到你愣了片刻，他当然记得你是谁，立刻下意识地回避你的视线，随后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场地圭介。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整个空间只有你们三人。 羽宫一虎扫视一圈这个房间，又听见你声音冰冷地说：“不知你是否觉得眼熟。这里是S.S MOTORS，是真一郎为了他的弟弟们开设的店，也正是你杀死佐野真一郎的地方，” “所以呢？哈、那也全都是Mikey的错啊！”羽宫一虎退无可退，皱着眉气极反笑，他左耳的铃铛耳坠发出细碎的声响，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场地圭介身上嘲讽道，“你们把我绑过来想做什么？要杀了我吗？说什么朋友……呵。” “骗子。背叛者。” “一虎……”即使听见如此嘲讽，场地圭介压下扬起的眉毛，最终还是坚定地说，“抱歉，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必须这么做。我会和你一起赎罪。” “哈？场地你在说什么意义不明的话！” “一虎，jiejie想要让你来将这家店继续经营下去，延续真一郎留下来的东西来赎罪。” “所以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赎罪？！又不是我的错！” 两人的交谈时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传进你的耳中，你的精神无法完全集中，曾经以为经过两年不算长的时光你能足够冷静地面对，可事到临头，你却发现那些憎恨和痛苦依旧没有消失。 比当初面对场地圭介时更加猛烈的情绪在你的心中汹涌翻腾，想要杀了羽宫一虎的想法时不时地冲进脑海中，过于激烈的情绪影响着你的身体功能，连带着呼吸都感到困难。 你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顺理让自己恢复了些许冷静，你努力想要控制轻微颤抖的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场地，可以给我们一点空间吗？我想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真是没出息，你甚至连说话都在颤抖。 场地圭介担心地看着你，但还是同意了。“我知道了。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jiejie喊我就行。”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只是我想杀了他而已。 我想杀了他。 想杀了羽宫一虎。 我想杀了他。 你目送场地圭介从后门走出去，这种只会让场地圭介为难的话几次萦绕在舌尖，最终没有说出口。 “并不是Mikey的错，是你的错。” 你看向羽宫一虎，从场地圭介离开他就变得异常的安静，也让你的颤抖停止了。 和对场地圭介时那种攻击性十足的状态不同，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羽宫一虎听着你的话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可嘴中依旧发出并不认同的嘲笑声。 你深刻地认知到了，就如场地圭介所说的那样，羽宫一虎因为无法面对现实，所以他说的话才选择了这样一种攻击他人的方式。 “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就是Mikey的错，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这样！”羽宫一虎还在麻木地反驳强调。 不懂得责任不知道要谢罪，甚至不知悔改，这更令你怒火中烧。 “羽宫一虎，不要再把责任推倒其他人的身上了！” 你情绪激动快步走近，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衣领，将原本是放在楼上用来削水果的折叠小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压抑的情绪尖锐地对着这个少年爆发出来。 “我想杀了你，你知道吗！在见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要杀了你！还是说，比起活下去，你觉得被我杀了这样的下场更好吗？！” 羽宫一虎垂眼看着你的手，冰凉的道具贴在脆弱的脖颈处，他却没有半点恐惧，反而不管不顾地笑了起来，“所以是要我选择吗？要么被你杀死，要么就按照你想的那样，啊，是叫什么来着，赎罪是吧？！哈？该死的明明……” 说道激动处他猛地抬起头，引入眼中的却是你红着眼眶泪流满面的模样，他像是突然被打了一下，脑袋一下子懵了，要说的话也噎在了喉咙处。 这时他才真正与你对视，你的双眼中充斥痛苦和憎恨的情绪被不停流淌的泪水一遍遍洗涮。 因为无法控制的泪水和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感到头疼，你咬着牙狠狠地瞪着羽宫一虎：“不然呢，你以为进了少年院就可以了嘛？法律上的这种惩罚根本算不上惩罚！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努力不让自己朝更恶劣的报复方式上去想吗！” “Mikey也是，他本来就因为你是他的伙伴而痛苦，所以……惩罚也好，憎恨也好，这些痛苦的东西不能让那个孩子来承担。你必须要由我、由我来‘解决’！” 看着你的眼泪，羽宫一虎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天的夜晚，得知倒在地上的男人是佐野万次郎的哥哥时的那种无措和惊慌再次将他包裹，身体从肌rou到骨头都是难以动弹的僵硬感。 不、不是他的错…… “那干脆杀了我吧？” 他突然羡慕起了佐野万次郎，睁大无神的双眼看着你，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那就杀了我吧？” 一瞬间你竟然想要点头同意，可手中的刀却怎么也不敢用力。 你没有动作，可羽宫一虎却将脖子用力压向锋利的刀刃，他稍稍扭头，刺破皮肤的痛感立刻传到他大脑的感知神经，一道血痕轻易地划在了皮肤上。 他竟然还惬意地轻笑。“你看，很简单吧。” 鲜红的血色从少年白皙见血管的皮肤上缓缓流下，直接刺痛了你的双眼。 皮肤被割开的触感还残留在你的指尖，你立刻就想到人体的脖子这种脆弱的地方只要稍不注意划破了大动脉就会喷涌出大量血液，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而亡，一旦想象到了这里，突如其来的生命小时的恐惧便盖过了你心中的憎恨，愤怒的大脑也立刻冷静了几分。 你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手上一软，握不住的折叠刀也掉落在地上。 “我不会……我不会杀掉你。” 赶紧重新抓起折叠刀，捏着刀又感觉到了几分勇气，可看着羽宫一虎脖子上的血痕，你颤着手比划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将刀刃再次贴近他，破罐子破摔地重新扔到了地上， “你没有这个选择，我不会杀掉你。” 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信，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你干脆放弃了，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 “你没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给你任何选择，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避。这家店是阿真的梦想，我不能让它从此荒废，所以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责任就是要好好维持这家店，背负着赎罪的十字架，保护佐野真一郎留下的东西。” 羽宫一虎此刻像个雕像，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你起身走去柜台的抽屉里扯了一个创口贴再折回来。 “从此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的命运，你的人生，你的全部应该掌控在我的手里，”你撕开创口贴包装，潦草又敷衍地贴在羽宫一虎脖子上的伤口上，故意重重地压了压他的伤口，“当然，也包括你的生命。” 羽宫一虎对你的小动作无动于衷，你见他没有反应更来气了，你抓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看着你，摆出了傲慢的态度恶狠狠地放话，“说得直白些，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懂了吗？！” 说出最终的想法了，你脱力放开了他。 其实每次考虑到这一步你的心中就充满了忐忑不安。场地圭介愿意听你的命令，是因为他能辨是非，自始至终对你有愧疚，可羽宫一虎……这家伙连赎罪的意愿都没有，怎么可能愿意听你的呢。 “奴隶？是个好想法呢。”羽宫一虎歪了歪脑袋，慢吞吞地说，“可是你不怕我杀了Mikey吗？” 因为情绪发泄而感到疲劳的你又一次燃起了怒火：“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是嘛？那要怎么样看着我呢？”他用奇怪的用眼神盯着你，“明明把我杀了最方便了。如果我不同意，你能怎么办。” 没错，这个就是难点，可现在你没表现出半点心虚，色厉内荏地放话：“那我就先把你囚禁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为止！” 乾青宗隔三差五会住在楼上，但你不怕他发现。你很确信，如果是乾青宗的话，肯定不会反对你的做法。 “这种话还是把眼泪擦干净再说才更有可信度吧。”羽宫一虎嘲讽道。 你立刻不服气地瞪着他的同时还狼狈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他想起曾经撞见过你和Mikey相处的模样，在没有被Mikey背叛前他就已经不能理解了，毕竟很奇怪嘛，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Mikey竟然还懂得迁就你。 而你就更奇怪了，说到底你和Mikey甚至没有法律意义上需要交抚养费的关系，可为什么还会对Mikey这么cao心呢？明明就是麻烦的累赘吧？ 甚至你还耿耿于怀了两年，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是他的父亲死掉了，母亲大概完全不会有太多感情波动，更别提考虑复仇惩罚这些多余的东西了。 不光是你很看重Mikey，Mikey也能很看重你。 既然你对Mikey来说那么重要…… 想到此，羽宫一虎语气轻快地继续说道：“不过算了，我同意了。”。 “诶？” 你本来准备的千言万语都来不及说出就因为他过于爽快地答应而愣住了，就像是上了对战场使出了全力一击却打空，对方还主动投降了那般，有种诡异的无措的苍茫感，“为什么……” 羽宫一虎已经用刚才偷偷弄到手的折叠刀割断了束缚他的绳子，看你呆愣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为什么的，jiejie不是要我赎罪吗？” 你现在才注意到他说话竟然用的是敬语，这样的一个孩子……在你看来真是矛盾又奇怪。 他蹲在你面前，抓住了你的手，折叠刀还在他手中。羽宫一虎的态度过于平和反而让你感到了恐惧，你想要甩开他的手赶紧离开却没有这个胆子。 “jiejie在害怕吗？为什么要怕？我不是你的奴隶吗？”他拽住你后缩的左手，把你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了下来，然后把折叠刀放入你的手心，“身为奴隶总要有点主人的信物吧，我看这就不错。” 你更恐慌了。 他的态度也太积极了吧，明显就很不正常吧？虽然你故意用了这种词汇，可是一下子就这么适应奴隶的身份真的没关系吗？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 “不行。等等！这个不行！”你皱着眉想要拿回戒指，却没有成功。 “可是除了这个之外其他没有可以用的了诶。”羽宫一虎打量着你，情绪平稳地说，“jiejie也没有戴耳饰，不然就换成项链？” 你立刻攥紧了脖子中的项链，这条项链上挂着真一郎的戒指，这个绝对不能给他。反而是你的那枚戒指……一直戴在手上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将自己从恋爱社交中隔绝罢了。 虽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把你的戒指拿去卖钱，但你一时也懒得在这方面计较了。既然他答应了你的惩罚计划，你的怒意也总算平息了几分。 “那戒指你先留着吧。”你恢复了冰冷的语气，起身拉开与他的距离，“等明天我用其他饰品交换。羽宫一虎，既然你同意了，希望明天你能主动出现在这边。” “我要第一无二的那种。还有jiejie喊我一虎就可以了。”羽宫一虎还提上要求了。 你没好气地说了句知道了，将刀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后把场地圭介喊了进来。场地圭介也很惊讶于羽宫一虎的态度，你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叮嘱他要看牢羽宫一虎。 不是你疑神疑鬼，而是刚才这个孩子还激动地甩锅，谁都知道逃避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可就算挑明了这一点，你也不觉得光靠交谈他就会迷途知返突然懂得承担责任。 你并不想和羽宫一虎多相处，与他在一起就无法控制的情绪翻腾令你感到难受又疲惫，重新将机车店开出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这些你也不指望能靠一个初中生来完成，都得由你来好好计划。 虽然不知道羽宫一虎有什么打算，但你会尽量避免让Mikey与他有接触。 没准……囚禁起来反而没那么多麻烦了，就算嘴上说着什么奴隶啊这种过分的用词，可实际你对他毫无约束力。 与他们分开前你看着羽宫一虎的脸，疲惫的脑海中就这样自暴自弃地闪过完全是属于犯罪范畴的但却省时省力的想法。 当然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了。 毕竟你还要照看真一郎的弟妹们，可不能让自己误入歧途。 ———— 一虎会同意的自我解释是：“留在你身边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报复Mikey的方法，毕竟Mikey很珍视你的样子。” 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另一部分是他感受到很强烈的被你需要的感情（又是愤怒又是憎恨的能不强烈嘛），对于缺爱的人来说这也是挺新鲜的。 但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在他表面装作同意的时候就已经变相地朝赎罪行为妥协了。 这章总算码出来了。真的超级卡，之前想好的这段剧情但一直有个节点没有理顺，卡得我直接逃避码字了！！！非常对不起！！前几天又看了看一虎的人设又和其他作者讨论了下剧情想法，总算理顺了！就是一虎为什么会同意你的做法这一点！本来是要么再加一部分剧情来达成这个目的，要么就是纯嘴炮，但真的不想多延展剧情了，后来总算是想到了比较顺其自然这一点了。 可惜写的时候也还是很艰难，写得时候甚至反复理一虎的人设，花了两三天才写完，而且写得时候因为没法将自己完全沉浸愤恨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写文特别抽离搞得我真的很怕崩了“你”的人设所以写得非常累…… 唉，我果然没有处理恋爱戏码以外的人物情感转折经验，更别说还掺杂着仇恨这方面了，啊啊啊……我突然就在想那些少年漫老是要一些角色放弃仇恨说仇恨会毁了人生的，本质其实是作者想要偷懒吧是吧喂！ 然后算了下我之前又忘了算上一个青宗的剧情，那个大概不会写很长……吧？总之离伊佐那掀桌还要个几章但是快了，真的快了，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