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她不想再爱

    夜色当空，月明星稀。

    虚挽正要准备进行长久的打坐练气时，却被窗外突然的鸟叫声惊得睁开双眼。

    急急推开门，入目的却是白衣小少年正抱着怀中不停挣扎的墨鹤满头是汗，一人一鸟来回折腾，衣袍和鸟羽都沾满了尘土污渍。

    “你在干嘛？”

    “师姐！我、我在抓鸟……”

    明谟兰没想到竟被当场抓个正着，目光根本不敢对上虚挽，只是偏过脑袋羞涩地涨红脸颊，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望浮门饲养的仙鸟，你想如何？”她故意冷笑一声，摆出咄咄逼人的模样紧盯着小少年。

    “我不是……我好饿……可是没有吃的也没有辟谷丹……”

    听出虚挽的威胁，明谟兰只得讷讷地开口，很是不好意思，而他的肚子也适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虚挽怔愣一瞬，差点绷不住冷漠的表情，想笑又有点于心不忍。但她很快回过神，当机立断地命令：“放开它。”

    “哦……嗯——”

    发现束缚的力道减弱后墨鹤扑腾得更加厉害，能离开之前还不忘报复般狠狠挠了小少年一爪子。

    意料之外的受伤让明谟兰猛地吃疼，但他只敢捂着有些流血的手背乖乖低头，等着被训教。

    “……唉。”

    前世的虚挽对明谟兰自然是悉心照料，念着他刚入门孤苦伶仃，不管是修行还是出门都带在身边，若是有任何好物也会分享给他。

    她根本不曾想到自己还能看见小师弟因为饿得不行跑来抓仙鸟饱腹的场景。

    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想训斥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辟谷丹，三天一枚，不可贪嘴。”虚挽一边强调一边伸手将自己百宝袋中的玉瓶递了过去，顺手还多塞了治疗的伤药。

    她不能开口关心，但又做不到坐视不理，只能如此迂回。

    明谟兰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自己高挑的少女，师姐低头说话时很是专注，明明面上冷漠，但动作却很轻柔，看得他心口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好奇怪，自己莫非是生病了？

    “你听懂了没？”

    虚挽抬眼就对上了小少年那双望着自己澄澈湿润的琥珀色眼眸，呼吸一滞，刚刚还有些缓和的表情迅速沉下。

    明谟兰一瞬收回直愣愣的眼神，连忙羞涩点头。

    若是从俯视的角度看去可以发现他的睫毛在不住扑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虚挽皱眉：“还有事？”

    “没有了，谢谢师姐。”小少年咽下了多余的话，只是冲她讨好的笑笑。

    虚挽没有回应，眼见事情解决后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即便知道他未来会成为罪孽深重的魔尊，但眼见此时的明谟兰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虽然心智在人间冷暖中百般磨练算得上成熟，外表却仍是稚嫩与青涩。

    加上前世两人复杂的情感，虚挽实在做不到对小师弟太过分，本性温和的她只能尽量保持高冷的姿态，减少彼此的接触。

    她不能再爱上明谟兰，同时也要找出他为何入魔的缘由。

    师弟曾提起过自己的娘亲是人间的青楼花魁，父亲则是出来寻花问柳的世家公子，两人一夜贪欢后，花魁背着老鸨悄悄留下了他。

    只是后来眼见慢慢长开的明谟兰模样出众，老鸨便动了将他养成小馆伺候有龙阳之癖贵客的心思。

    为了躲避追捕，明谟兰孤身逃出，接着便是一路磕磕绊绊，风餐露宿更是常事。直到流窜到雪叶城正巧赶上望浮山弟子选拔大会，这才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他并非天生魔族，那必定是在望浮山修行的百年中遇到了什么事导致魔气入体。

    虚挽想要不重蹈覆辙，就必定要断除这类可能。

    “师姐……”

    不同于少女的苦恼，白衣小少年此刻正握着手中的玉瓶和药膏轻声呢喃。

    心口发软，是说不出的欢喜。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位十师姐并不是表面那般的冷漠，藏在冰山之下的或许是缓动的流光。

    还想要探索更多，想要看见那温柔的笑容能够对自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