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德莱恩

    维多莉亚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自己在记忆中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其中一些细节无法复原。

    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岁，很多事情还只能韬光养晦，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上日程，第一个就是改变一切的德莱恩。要是他能病死或者出一些意外就好了。

    维多莉亚杀心四起，不管是预言还是现在的她都不可能去改变，装作一个温柔善良弱不禁风的皇女去希望和他们改善关系，以求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差。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争取。

    授勋仪式一周内，维多莉亚的父皇埃德蒙·德维尔多次派人慰问她的身体，维多莉亚总以身体不适拒绝，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父亲。曾经她也是敬畏过他的，可回想起种种，他没有给安德鲁金盏花勋章，在辩白时只听信德莱恩，一切都像是在给他和他真正的心上人的儿子作嫁衣。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和谐的父女关系总得维持。

    “丽莎，帮我梳一个好看的发型，我打算去见父皇。”

    丽莎在维多莉亚皇女的殿内工作的原因除了薪资待遇，就是维多莉亚长得实在动人，能侍候这样一位高贵的女孩，哪怕将来她被赶出菲谢宫也会被各个贵族老爷们请去教导自己的儿女们，是个不错的出路。

    而且最近维多莉亚皇女对待下人的态度也好了些，丽莎想道，日子真的在越来越好。

    要是维多莉亚听到了丽莎的心中所想，估计会嗤笑出来，她哪里是对下人的态度好，她现在是没工夫和下人发火了。

    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礼服裙，长褶领下用配套的黄色丝带系成一个蝴蝶结，中间坠着一颗椭圆形的浅紫色帕拉伊巴。她提着裙子让丽莎跟在身后，丽莎被提拔成了菲谢宫的女仆长，专门负责第一皇女的一切日常起居。

    樟木厅是历代皇帝办公的场所，为了纪念伟大的洛浦顿一世在施以巧计，让士兵们躲在被掏空的巨大樟木中，顺利进入敌国战胜敌军而建。维多莉亚盯着青铜门上复杂的花纹，门口有两位蓝袍骑士守卫，德维尔皇室的皇家护卫被称为蓝袍骑士，皇帝陛下的私人军队被百姓们称为蓝袍子，也是所有骑士中等级最高的荣誉。

    “让她进来吧。”埃德蒙的声音从内传出，蓝袍骑士为维多莉亚打开青铜大门，内殿华丽异常，两侧有挂着历代皇帝的画像，墙壁用花纹复杂的东方式挂毯装饰，那些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贡品。维多莉亚记得在海迪亚见过这种图案。

    “父皇。”维多莉亚提着裙子行礼。

    埃德蒙·冯·德维尔今年将近四十五岁，下巴上留着一圈修剪过的黑色胡子，身体硬朗，锋利感的五官让他不怒自威。

    “起来吧，莉亚，身体好些了吗？”

    “承蒙您的关爱，已经好多了。”她回答道。

    “在这里不需要拘束，我知道平时对你过于严格，但现在我们一起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父亲。”埃德蒙放缓了语气，维多莉亚顺着他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召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上次你在神殿晕倒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的小莉亚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护卫。我从新的一批见习骑士里挑了一堆年纪适合的，有武术天赋的孩子。”埃德蒙示意把人带上来，大厅中很快按照队列走进了约十二个人，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坚毅的光芒，也不敢喘气。

    “他们看上去训练有素。”

    “哪怕把他们的鼻子割了，他们也不会动。”埃德蒙满意的说着，拍了拍维多莉亚的肩膀，“去吧，我的女儿，去挑一个做你的护卫。”

    维多莉亚回忆起当时她挑了海泽尔·霍赛普做她的护卫，结果霍赛普在她十六岁时自请离开骑士团，也离开了她，跑到了薇薇安·罗德林的麾下。

    维多莉亚不明白，海泽尔·霍赛普明明和她没有什么交集，她也没有苛待过他，所有的工作他也一丝不苟地完成，挑不出毛病。难道是因为他心悦薇薇安·罗德林吗？

    她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在骑士中踱步挑选。海泽尔时里面最高大英俊的一个，当时维多莉亚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褐发的青年，现在她要考虑考虑了。

    “我选……他。”维多莉亚指向海泽尔身后的一位金发的骑士，海泽尔·霍赛普的眼睛里有一丝失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最好的那个，但却被择了出去。

    “还有他。”维多莉亚随后指向海泽尔。

    心情如从悬崖上跳下又被搭救，海泽尔不愿承认自己被比下去，却又发觉照顾一个女孩是一件和他梦想南辕北辙的事情。

    “父皇，我能选两个人吧？”

    “哪怕二十个都没问题。”埃德蒙说道，“霍赛普，麦迪逊，你们今后的生命为维多莉亚而生，你们的任务是献上生命也要保护她的一切，听清楚了吗？”

    埃蒙德把剑递给维多莉亚，剑搭在骑士的肩膀上，两位被选中的年轻骑士在剑下庄严宣誓。

    “陛下，恩佐斯公爵一家已经从北境抵达王都，向您求见。”外面的骑士前来报道，埃蒙德点了点头，示意让恩佐斯公爵一家觐见。

    这是维多莉亚初次见到德莱恩·恩佐斯，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德莱恩·冯·德维尔，维多莉亚坐在下首的位置，两位骑士在她的身后站定。恩佐斯公爵一家进殿，恩佐斯公爵脸色惨白，佝偻着的身体裹在一张狼皮里，看着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而恩佐斯公爵夫人却是一位看上去仅有三十岁的金发美人。她的儿子德莱恩有着一头黑发，眼睛和公爵夫人一样是如冰湖般的蓝色，十五岁的德莱恩与其他贵族公子的气质不同，他阴沉，在北境漫长的冬日中长久生活得太久，他的皮肤比南方的姑娘们还白。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埃德蒙起身去拥抱恩佐斯，完全没有了国王的架子，他又拍了拍德莱恩的肩膀，“他长这么大了？”

    “在北境没有一天懈怠，德莱恩的剑术很好。”公爵夫人回话，“德莱恩，注意礼数。”

    “见过国王陛下。”德莱恩跪下行礼，很快地被埃蒙德制止，“我们许久不见，不应该让孩子们这么拘束，现在北境兵力足以压制外敌，你们可以在王都多留一会儿。”

    “不可，咳咳咳……”恩佐斯公爵咳嗽了起来，“这次来解决了德莱恩的事情后我和夫人就要启程回北境了。”

    “德莱恩……”

    “陛下，我们希望德莱恩能在南方跟从某位贵族当侍从历练一番，去年白隼塔波莫大人的儿子已经在我丈夫的身边历练了，德莱恩不应该落下。”

    “那是自然，德莱恩当然应该历练，我会给他安排，老朋友，今晚一定不醉不归。”埃蒙德高兴地说着。“这是我的大女儿维多莉亚。”

    “见过公爵，公爵夫人。”

    “她比德莱恩小了五岁。”埃德蒙说着看向公爵夫人，似在倾诉自己并没有立刻背叛爱人，过了整整五年后，他才和自己的妻子生下的孩子。

    埃德蒙本想让维多莉亚带着德莱恩参观王宫，维多莉亚称自己身体不适，前段时间的高烧还未好全，先行回宫。

    她不愿与德莱恩独处，尤其是在想起德莱恩对她的所作所为后，这个阴险的北方来的狼崽子。

    德莱恩的蓝色双眼暗沉无光，他看向维多莉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王国的继承人得到了“神赐”。

    心情很差，维多莉亚愤愤地踩着地面哒哒作响，德莱恩在路上居然没有病死，按照《金枝罗曼》里的发展，德莱恩在王都不久之后就会结识薇薇安，这也是故事的开始。

    被维多莉亚选中的金发骑士叫托马斯·麦迪逊，维多莉亚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人，选中他也只是为了多培养一个人，能够让他和海泽尔互相监视。

    “这里是菲谢宫，第一皇女的住处，也是你们以后履行公务的地方，两位大人。”丽莎热情地和他们介绍菲谢宫内的一切，最后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间，“这里就是您们的住处，菲谢宫足够大，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

    “我听说维多莉亚殿下很任性？”托马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一个十岁的女孩，帝国的掌上明珠，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海泽尔擦拭着自己的剑，之后便沉默不语。

    托马斯和海泽尔像是两类人，托马斯用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和菲谢宫上下的仆人们打成一片。维多莉亚在二楼注视着一切，海泽尔从擦完自己的剑后就一直在练习体术，两位骑士每天早晨都必须和所有骑士们在校场集合进行早训，海泽尔头疼得要命，该怎么和从前的朋友们说，自己的蓝袍子梦想被一个小女孩打破了，现在正在做奶妈的活呢？

    而且那个小女孩的眼神看上去真是来者不善，海泽尔抬起头对上二楼阳台处维多莉亚的眼神，两个人对视着，最后还是海泽尔拿上了衣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