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鞭炮声
二 “鞭炮声”
商小妹以为邢昼会很快来看自己，毕竟军座府和白楼只隔了一条胡同而已，忙完随时可以走过来，没想到自己都住进白楼半个月了，他始终在忙，而她也进不去那座守卫森严的军座府。 “小姐，林副官听说你这两天胃口不好，特意给你送晚饭来了。”丫头小春跟商小妹汇报。 商小妹倚着书房窗户往外看，对小春的话听而不闻。 小春没办法，快步跑下楼向林森汇报。 “早上就喝了一杯牛奶，中午好说歹说哄着吃了一碗鸡蛋糕，看现在的光景，晚饭怕是又不吃了，这三四天一直这样，一到晚上就站在二楼书房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森知道，那里正好对着军座府侧面的一排窗户，黑天点灯时能看见里面人影攒动。 想不到商家小姐对大哥竟然有情，没记错的话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十三年前，当时商小妹不过五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孩子对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子念念不忘？还是说她只是少女怀春，对从小定下的丈夫抱有无限幻想？ 无论哪种原因，都不是她不好好吃饭的理由，才来半个月已经憔悴了不少，这要是让父亲知道非得给大哥立规矩不可，大哥这些天已经够累了。 “拿上去，告诉小姐是军座给她准备的。”林森没有说谎，自从商小妹住进白楼，大哥每次晨起都会询问她的状况，自己自然如实汇报，听闻她最近胃口不好，吩咐他预备些甜酸口味的菜肴，说是她喜欢的。 “哎！”小春应着小双手拎过食盒上楼。 商小妹还立在窗边，神情落寞眺望远方。 “小姐，林副官说今天的食盒是军座大人特意吩咐准备的，您吃一些吧。” 商小妹终于有了动作，转身走到小春旁边，缓缓深吸一口，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眼睛一亮，“锅包rou！” 他竟然记得她的口味！ “还没打开就知道什么菜了呀，小姐的鼻子真灵。”小春与她开着玩笑，“您是想在一楼餐厅吃，还是……” “搬一个小桌子来，我要在这里吃。”她要一边看着他，一边吃他为自己准备的菜。 一方小桌，一副筷，一碗米饭，一碟菜，比每次都要简单的晚饭却让商小妹胃口大开，锅包rou外酥里嫩，酸甜可口，要不是这里的饭没有家里的米香，她肯定能吃上一大碗。 “小姐，吃些饭吧，只吃菜多咸呢。”小春在一旁“监督”着她吃饭。 “不咸的。”商小妹夹起一块递到小春面前，“你尝尝。” 小春躲过商小妹的筷子头小心翼翼的吃了，“唔，好吃，不愧是大楼里出来的菜。” 小春口中的大楼就是军座府，因为是全市最高的住处，下人们都这样称呼。 “大楼里有东北厨师吗？”商小妹问，这道菜的口味十分地道，单靠模仿是做不出来的。 “也许吧，毕竟军座是东北人嘛。”小春十分不确定的回答。 军座府里没有使唤丫头，军座的日常起居全由警卫侍候，小春还是商小妹来这里前才招的，对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就着朦胧夜色和对面灯光，商小妹空口吃了整盘锅包rou，结果晚上遭了罪。 甜味盖咸，锅包rou毕竟是菜，她吃了整整一盘怎会不渴，抱着水壶喝了很多水，喝了水又跑厕所，折腾了小半宿，第二天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林森来看她时以为病了，问过详情后啼笑皆非，十八九岁的姑娘竟然像小孩般贪嘴，难怪大哥嘱咐他要多留意这边的情况。 “今天没有锅包rou了。”林森决定惩罚不知节制的孩子，看到商小妹明显失望的表情后笑着说，“怕你咸成盐鳖户。” 商小妹红着脸瞪他，揶揄她很好玩吗！ “这里的米不好吃！”商小妹强调，她不是故意不吃主食的。 林森这才想起今年以前邢商两家的大米都是由东北特供的，东北大米香味浓郁颗粒饱满，远非其他地区可比，商小妹从小吃惯了好的当然不能轻易接受破的，这就是所谓由奢入俭难了。 只是去年东北沦陷以来东北大米便成了紧俏货，今年更是不许出关了，北平老家也许有些存货供她挑嘴，军座府里可是一点都没有。 看来得想办法弄些东北大米…林森暗叹未来大嫂难养，嘱咐小春小心侍候，出门找米去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商小妹午后补了一觉，醒来时已近黄昏，叹息今晚又不用睡了，还好有大楼的灯光陪她熬夜。 商小妹相信邢昼真的很忙，从住进白楼起大楼的灯光从未在她睡前熄过，甚至有一次清晨早起那里依然亮着灯，可见位高者并不轻松。 前晚下了春雨，空气里都是清甜的味道，商小妹开着窗户在灯下读书，时不时往大楼看上一眼，夜熬的还算惬意，只是跟平日相比大楼貌似喧闹了几分，侧窗里人来人往。 夜深时春风更凉，商小妹起身去关窗户，手刚搭在窗把手上，隔壁大楼突然响起尖锐的“爆竹声”，安静的夜里犹如在她耳边炸裂，吓得她原地跳起情不自禁的尖叫一声。 “爆竹声”后，夜晚陷入死一般的宁静中，商小妹的耳朵里只有自己浓重的呼吸声。 大楼为什么在夜里放爆竹？还是刚才根本不是爆竹声？！ 商小妹惊慌失措，探出半个身子努力向大楼眺望，恍惚看见几道身影楼内走出，手里好像抬着什么。 一阵微风拂面，除了春泥的芬芳外，商小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熏的她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蹲在地上不住干呕，呕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春从下人房跑进书房，看见商小妹蹲在地上吓了一跳，“商小姐，你怎么了？” 商小妹捂住口鼻，胡乱指着窗户，“快，快关上！” “哦哦，好的。”小春跑去关窗，回头时商小妹已经摊在地板上，脸色苍白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