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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我接到莫思薇的电话,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得不行,劈头盖脸问我知不知道李想去哪里了,我有些蒙圈,半天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李想!李想!我的儿子,他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问问你们家丫丫知道吗?!”我心想怎么会丢呢?我头天才见着他啊!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了,说:“怎么了?没回家吗?别担心,也许孩子在外头玩忘了时间……”“这怎么能忘!”莫思薇在那边咆哮,“明天就是中考了他怎么能忘!”中考刚好在高考之后的一周,连考场都共用了一部分。那天丫丫跟李想并肩坐在学校的花圃旁,我以为小男孩是去熟悉场地的,没想到竟是失踪前的筹划。我找到丫丫,严肃地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事。”“如果你知道他去了哪里,赶紧说出来,你莫阿姨很着急。”“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他没事。”“丫丫,你可得懂事,那天你跟李想是不是就在聊这件事情?你想替他保密我可以理解,但中考毕竟是终身大事,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他就是为了躲避中考。”丫丫冷笑,“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你让莫阿姨她别担心,中考完了他自然就会回去。”我被这个回答怼得发愣,半晌才问:“为什么?”这下丫丫倒没再犹豫,直视着我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你帮他托了关系,只要他考到400分就铁定能进附中高中,不过——他不想承你的这个情。”所以,这个倔强的孩子直接以罢考作为反击。我捏捏拳头然后又松开,事情真叫人手足无措。一片好心好意,却弄巧成拙。我咽了口唾沫:“他对我有意见没关系,可是把他mama给急得……”“他也不喜欢莫阿姨。”丫丫直接打断我,“这是那天他亲口跟我说的。”两天的中考完成后,李想回到了家里。丫丫让我通知还在派出所的莫思薇,莫思薇只听了第一个字,就挂断电话飞也似地回了家。对于这个小男孩的脾气我无法置评,我只是震惊于破碎家庭对于孩子带来的巨大伤害和改变。李想的家庭是因为自然缘故分崩离析的,我的角色只不过是个不尴不尬的局外人——这就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更可怕的是,这居然让他连带地憎恨起了自己的母亲。而丫丫可是知道了自己双方父母在外的千丝万缕,一边是“莫阿姨”,另一边是“祝伯伯”,她得承受的又有多少?我简直不敢设想。又过了两天我还抽空去找了莫思薇一趟,这回她可没让我进门,只开了一道比缝隙大不了多少的空间,然后整个身子把我堵在了外面。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来安慰安慰她娘儿俩。李想放弃了中考,没有成绩连在附中复读的资格都没有,我多少与此事有涉,当然要来关心。我也没说别的,开门见山问她:“孩子复读怎么解决的?”莫思薇回答:“在五中——也还不错。”我点头,五中也是“市五所”里的一所,虽然比不上附中这么堂皇,但总比其他学校要好得多。我又说:“抱歉,这事儿我没办好,要是直接给办成了,李想他不用中考,也就没有这一出。”“嗨,你尽力了我们知道,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与你无关”,这就有点儿送客的意思。李想大概把不想承我情的想法跟他mama说了,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我的不是。莫思薇的语气很坚决,我踟蹰着没挪步子,总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又实在找不到话头。她的身子堵得很严实,像一堵沉默的墙,越过她的肩膀,我猛然看见了那副遗像——她丈夫的那副,原本放在另一侧橱柜上的,可不知怎么现在挪到了另一面,位置也更加醒目。遗像上灰白的脸色上两只一动不动的眼睛,牢牢地向我看来,仿佛在严肃地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门户。我心头不禁悚然。那个位置,恰是他们家饭桌的上方,我想:李想平时写作业不就是在那张饭桌么?“好了,我不多留你了,孩子还要复习。”“嗯?”我讷讷地应着,莫思薇已经不声不响地将门在我面前合上。在那合上的间隙,我果然看见了李想那瘦小但倔强地背影。我的到来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在自己父亲的遗像前伏案写字,肩头随着字迹一起一伏。这样看来,他明年应该一定能考上吧?下楼的时候我忍不住微笑起来,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来了。丫丫最后考上了那所心仪的大学。她成绩出来了,估分挺准,分数线也很快公布,一本的志愿她故意报得高了,毫无悬念地落选,二本则又高出许多——她小小的计谋精确得逞。谢师宴热热闹闹地弄了一场,班主任老师一个劲谦逊说丫丫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她的功劳并不大,倒是我们这做爹妈的很用心。“自从上次把你请学校来一回后,你们家吕丫丫收了不少心,原本我还以为二本都悬的,没想到分数上居然给我们班多来了个一本!”所谓“上次”就是豆芽菜那次,班主任说得我很惭愧,我非但没有用心约束丫丫,反倒因为莫思薇的事情惹得女儿反过来担心我。丫丫有今天主要都是她自己的努力,女儿优秀得让我简直都不配拥有她。散席后丫丫说想跟同学们K歌闹通宵。我心里对女儿亏欠,自然就答应了。韩晓说不准闹过12点,在哪里K歌让爸爸准点去接。我让丫丫作出保证不到处乱跑并且一定跟同学们在一块儿,她满口答应下来,于是我就推翻了韩晓的要求。末了我还把她几个同学的电话给记下,说我可会随时查岗。回家的时候韩晓为这事儿把我好一通埋怨。我默默地听了心里居然没有半点儿怨气。唉,这种无害的争吵是婚姻中必不可免的油烟,以后我就是想听也听不着了。不过女儿在这回的确是摆了我一道。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发现闺女的房还是空着的。韩晓因为头天谢师宴上喝了点儿酒,所以也醒得很晚,等我俩意识到女儿一宿未归,而且现在都还未归的时候,都紧张起来。我连忙给丫丫的手机打了电话,接连几个都通了,但无人接听。这加重了我的担心和韩晓的胡思乱想,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什么纰漏。我一边暗暗自责,一边打昨天抄下来的那几个丫丫同学的号码。有几个已经关机了,也有无法接听的,最后通了一个。对面的孩子说:“我们早晨的时候散的,各回各家了,是不是吕丫丫她路上堵车呢?”再怎么堵也不至于堵到十点半。我放下电话,忧心忡忡中突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