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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千千万万的浓厚温情,怎就不能分一点给家人呢?赵孔鸟坐在御者边上,没有说话,注视前方。这时他看到了什么,悄声让御者往另条道路驶去。车刚转赵夜白就感觉到了,立刻怒斥过去:“大胆!笔直走!”御者无法,继续驱车向前。前边田地里的一簇农奴中,有个皮肤黝黑,身高体魄,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他身穿破旧的麻布短打,袒露出半边胸膛,在农田里劳动得最为起劲。这群农奴中有一人率先看清,逐渐驶来的车上站着赵夜白老爷,立刻对其他人吆喝一声。众农奴不敢抬头,刷刷放下手中的活计俯身跪下,那名年轻男子抬头朝这边张望一眼,立刻爬上田埂奔到车前跪迎。这名男子就是赵德牧,生下就是个大块头,在爬来爬去的年纪里摸到了农具,从此再也无法罢手。能跑能跳后,每天往田里跑,拔草锄地施肥什么都爱干,天生就是土地的儿子。如今早已跟农奴打成一片,每天来田里劳动不说,许多时候直接住进农舍,整日整夜地不回家。马车在赵德牧身边停下,赵夜白早就看到他了,一直没吱声,这会儿马车不听命令地停了下来,又是一恼。“你们简直目中无人了!我说停了吗!给我继续走!”马车颤抖一下,仿佛夹着叹息,晃晃悠悠地动起来。赵夜白怒气未消,指着赵德牧的头顶大吼:“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破衣烂衫,不成个人!整日跟这群牲口东西混在一起,洗都洗不干净!”马车慢吞吞从赵德牧身边驶过,赵夜白还是不放过始终没抬头的赵德牧,大声嚷嚷:“给我在那边跪着,一直跪到天黑!”赵夜白骂完还是不畅快,扭头找颜沉,一看到他,脸上又一次破怒而笑,瞬息间的天翻地覆让颜沉更加心惊胆战。“贤侄,”赵夜白声音也放柔和了,“前面的景是最美的。看过之后你就会明白,这土地才是我赵家真正的儿子,最好的儿子!才不是这些赔钱不长脸的破烂货能比的!”第25章日暮赵夜白嘴里说的景色最美之地,在颜沉看来跟别处没有任何不同,就是田。兴趣缺缺却不能表现出来,嘴里还要不断赞美,翻来覆去都是“好田啊好田”。午膳是在田埂上解决的。跟清晨在走廊时一样,赵夜白将手一招,跑来一队小厮在他们周围迅速张开一圈帷帐,摆下糕点和饭膳。吃完午膳颜沉以为能打道回府了,但赵夜白仍旧意犹未尽,拉着他继续观赏田景,终于往回走时已是黄昏。赵德牧一直跪在路边,马车从前经过时赵夜白看都没看他,似乎忘了这个人。等赵夜白乘坐的前一辆马车驶过去,赵德牧才爬起来搭上拖货的后辆马车。回到赵宅天都黑了,然而颜沉奔劳的一天还没有结束——赵家为欢迎他办了一场晚宴。晚宴看似热烈,实则貌合神离,赵夜白照样只对颜沉有好脸色,其他的赵家人似乎并不在意,但每人都在赵家老爷身上留了心眼,对待颜沉比以前还要恭敬许多。应付这种场面颜沉经验丰富,但赵家的气氛太古怪沉重,待久了会有些喘不上气。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灵鸽院,和自己的人一起吃吃喝喝聊聊,最后抱着林琅美美睡上一觉。想到林琅,颜沉寂寥的目光飘到门外,不露声色地叹息一声。这时,他看到一抹茶白色小花人影在边上晃荡,视线立刻追了上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鹂黄meimei。她穿着跟林琅相仿的曲裾长裙,头上盘着跟林琅相仿的发髻,眉眼也跟林琅一样没描没画,只不是脸蛋上多了两团红晕。鹂黄一直在偷瞄颜沉,见他终于朝这边看来,本来酝酿好的勇气刹那间融化在他柔情蜜意的眼神中,嗖一声窜到她哥哥怀里藏了起来。虽然是鹂黄,但身影跟林琅有几分相似,看看也能解馋,现在突然没了,颜沉不免怅然若失,端起酒盅闷头饮下。夜已深沉,天上明月清光四射,把灵鸽院照得清澈如画。为忙今晚的夜宴,寄生和玉姐劳累了一天,这会儿正聚在玉姐屋子里泡脚,清闲了一整天的林琅为他们端茶送水忙前忙后。“赵家立嫡一事你听说了吗?”寄生问林琅,以为她关在院里哪都没去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林琅顺着他的话说,随手一拨油灯,让屋里亮了些。“现在整个赵宅都在说这件事呢。而且赵老爷好像要让少主决定,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寄生一拍大腿,有些捉急。“还有这种事?”林琅惊讶地睁大眼睛,“赵老爷没有偏爱的少爷吗?”“赵老爷人比较严厉,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真不知道他偏爱哪一个少爷。”玉姐说得委婉,“但赵老爷偏爱鹂黄小姐倒是人尽皆知。”“我看少主肯定拿不定主意。”寄生往后一靠,两脚丫子啪嗒啪嗒地打起水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快点离开就好了。”“林琅,不如你在少主耳边吹吹风,要他随便选一个得了。三位少爷都不错,立谁都不吃亏。”玉姐说。林琅抿嘴笑笑,转而问道:“你们知道一个叫缘的姑娘吗?”“良缘小姐?知道啊,最近总来赵家。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寄生说。“这个良缘小姐是个怎样的人?”林琅接着问。寄生想了想,说道:“良缘小姐的父亲很有钱,但是是外来户,在垣城地位不高,所以想把良缘小姐嫁入赵家。听说只愿把她嫁给赵家嫡子,所以也在密切观望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林琅微微抽起眉头,没忍住心里话,说了出来:“少主怎么总是惹上麻烦事?就不能顺顺当当地回大梁吗?”寄生听了,立刻挺起胸膛护主道:“我看少主惹上的最□□烦就是你!”林琅不置可否,但想气气这没大没小的少年,她夸张得扭起腰身,娇唇巧笑,捏出矫揉造作的声音,说:“美人自古就是麻烦,只能说你家少主眼光好,看上了我这个美人。”寄生想着怎么回嘴,耳朵却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立刻从水桶里跳出来,顾不上擦脚,穿上鞋跑出屋子——“少主回来了。”林琅顿感寒意袭身,二话不说卧倒在玉姐床榻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玉姐,不要让少主进来,就说我已经睡着了!”“好,我出去把门堵着。”玉姐出去了,没一会儿林琅就听见颜沉走来的声音。“林琅呢?”他问,人已经站在门外。玉姐两手一张把门框撑住,笑道:“少主,林琅睡着了。要不今天就让她睡我这里?”“不行。”颜沉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