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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只是脑子有些乱,觉得一切到这里有些太过凑巧了……偏偏让我撞上了舒檀,偏偏到最后又与铁勒旧部有关……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那目的是什么……最近朝中很乱,朝臣各怀鬼胎,我要费尽心思打压管束,实在有些……”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就算失态了,好像还是不习惯示弱。任遥却听出来了,他好像是有点乱,一席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偏偏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若不是他像个柔弱的小可怜似的斜着身靠在任遥身上,把他捋直了给他摆好了姿势,从外表看还是那个清肃凛正的卿相。谁又能知他心底的波澜?任遥抿住唇角,眼底闪过一抹晦色。即便是铁勒旧事重被提及扰乱了文旌的思绪,但他的判断还是准确的,此事未免太过凑巧,定有蹊跷。两人一时无言,就以这种古怪的姿势站着。突然地上传来一阵微弱的窸窣声。任遥骇了一跳,忙去看,见被她破了脑壳的大汉挣扎着爬起来,脸上血痕狰狞,充满怨念地朝他们伸出了手,不满道:“你们别腻歪了,人命关天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说完,眼一翻又倒头晕了过去。任遥:“……”她脑子在空白了一瞬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这人还活着!那就说明她没杀人,且活着就能说话,能说话就可以当人证!任遥晃了晃正腻在她身上纹丝不动的文旌,“二哥,你起来,我们找郎中……”“不用。”文旌还是不动,笃定道:“你的力道不足以砸死他,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还有得救。”任遥轻舒了口气,但很快反应过来,她微微后倾了身体,推开文旌,紧凝着他,极为诚恳道:“不是我砸的。”被推开的文旌唇角微瘪,脸上闪过极为不满的神色,但还是敛过袖氅,站稳了,道:“这厢房是分里外两间的,这凶徒是倒在外间,说明他闯进来的时候砸伤他的人就在外间,并且护住了舒姑娘手拿鼎炉将他砸倒。你方才说陛下来这里是为了见雨蝉,怎么见?难不成放着隐蔽的里间不去,守着你跟雨蝉倾诉衷肠?所以我推测,当时的情形应是他们两个在里间,你独自在外间,舒檀闯进来时你一慌就随手抄起鼎炉将他砸伤。”任遥:“……”去他的脑子混乱!去他的柔弱可怜!她要是再心疼他就是头猪!文旌掠了她一眼,自动忽略她嫌弃的神色,继续条理清晰道:“况且,陛下是有武艺在身的,对付这么一个空有蛮力的莽夫绰绰有余,不至于要去破他脑壳才能将他制服。”任遥:“……”正当她无语对苍天时,地上躺着的暴徒又醒了。这一次更加虚弱,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只是幽怨地看向文旌:“别分析了,救人吧……”说罢,头一歪,又晕了过去。任遥看看晕过去的暴徒,再看看气定神闲的文旌,突然,深深地感到了一股无力感。这股无力感直到她回家时还充盈于全身,只当下了马车,被迎面灌来的冷风一吹,拾回了几分清醒意识。她让冷香先回房,独自去见父亲。任广贤这几日身体见好,连郎中都说饮过最后几服药就可以停了。任遥进屋时他正颇有兴致地在打理瓶花,繁花如织,密密供于细瓶中,为了防冻,任广贤正往里面加硫黄。见任遥进来,他道:“瞧你一身雪,快过来,爹给你扫扫。”任遥依言过去,还未等任广贤的手沾上她的衣衫,便道:“父亲,舒姑娘进京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任广贤的手瞬时僵在衣衫前一寸。任遥见他的反应,陡然起了几分薄怒:“父亲,你曾经说过,这件事不会让二哥插手!为何要利用他?”任广贤将手缓慢地收回,敛去了所有神情,平声道:“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他,这事也并非是我的主意。”“那是……”任遥眼珠转了转,脑中雪光一映:“是舅舅,这是舅舅的安排。”任广贤沉默片刻,道:“舒檀是我苦耗了多年才找出来的不假,她一心要为母报仇想让舒城身败名裂也不假,但南弦,却是在我的计划之外。我那夜在府中见到她也狠吃了一惊,后来细想,恐怕是你舅舅觉得此事若有南弦的参与会更顺利。”“毕竟,铁勒可汗的冤情已沉海十三年,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撼动的。”任遥秀眉微皱,染了忧愁:“可这样一来,当年的事就瞒不住二哥了。”“他迟早会知道。”任广贤说完这句,停顿片刻,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安慰任遥,但更像在安慰自己:“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稚弱少年,有些担子应当能担起来了。”任遥低了头,轻声道:“再等等,晚些让他知道,好不好?他刚刚当上丞相,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让他再快活些日子吧。”“阿遥,你太天真了。”任广贤道:“这么多年了,你当真以为南弦毫无怀疑吗?旁的不论,当年他离开长安多半是因为此事,可他回来之后面对我们却绝口不提,什么都不问,除了他觉得我们有事瞒着他,还能有第二种解释吗?”任遥默然,她想起了在清泉寺时文旌那如昙花一现般的软弱和无助,突然有了更深的解释。文旌身前有一道屏障,屏障内是他,而被隔在屏障外的除了他的敌人,还有与他相伴十年的亲人。这些觉悟如沉重块垒压得任遥喘不过气来,恰在此时,曾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小姐,外面来人传信说二公子被人刺伤了。”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都反应我短小2333333,今天先这样,明天加更!第13章旧人文旌是被江怜和扶风搀着回来的。其实伤在左臂,并不十分严重,太医已仔细包扎过,都说没有大碍。这伤的起因自然还是镇远将军舒城的杀妻一案上。文旌命人知会京兆府向舒檀提取了口供,舒檀是有备而来,针对当年事保留着重要的物证和人证,证据严密毫无破绽,京兆府依据律例,必须要去镇远将军府拿人。但凭一个四品的京兆尹想去二品将军府拿人,显然欠些力道。因此京兆尹将文旌搬了出来,声称此案丞相已亲自过问,他京兆府所为不过是奉命行事。舒城是武将出身,脾气刚硬,再加上他是魏太后的心腹,后台硬底气足,当即找上了凤阁,去向文旌要说法。两位上卿闭起门来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后来舒城暴怒,拔剑将文旌刺伤。……任遥端着血燕羹走到文旌门前,刚想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扶风气鼓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