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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茶水在院中晒太阳,侧头望着门窗紧闭的屋子,想象着赵谨克在里头的情形。照孟绣之前说的,江老汉的孙儿从小病弱,江家可谓散尽了家财为孙儿四处延请名医,半年前小孙儿忽然病重,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摇了头,江家已是绝望准备办丧事时,却来了一个江湖郎中给了一剂良药,原是病恹恹快下不了床的小孙儿忽然便有了精神。只是那神药价值不菲,二十两纹银才能得一剂,需得连用一月,江家一时难以周转,情急之下便暂时典押了祖上近百亩良田准备为孙儿换药。可惜那小孙儿注定是个没福气了,才吃了四五剂药便撒手去了,江老汉留着那些买药的银钱也无用,便想将田地再赎回来。只是不想,原来典押定的字据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卖田地的契据,而明明典押给的钱庄的田地,竟也并非典押在钱庄手里,乃是一个不知来路的外乡富户。近百亩的良田只换了区区一百多两的银子,江老汉怎能不急,当即便上公堂打了官司,只是那买卖的契纸上赫然盖着江老汉的私印还有签字的字儿,也早已过了官服明路,银子虽少,江老汉也是拿到手里的,根本没有证据,也没法儿毁约。江老汉气得厥倒,儿子又年轻气盛,当堂便和买家争执了起来,不知怎的就给人打出了鼻血,叫县令判了扰乱公堂,打了板子关起来了。江老汉又急又气,几日里不仅孙儿死了,唯一的儿子也被关进了监牢,绝望之下倒在了街边,便叫路过的孟绣撞了个正着。事情的经过大概如此,乍听之下季柔只觉着那契纸定是有问题,孟绣自然也知道,早在她自己为江老汉鸣冤的时候就问那县令拿来比对过,真真是江老汉的字迹还有私印无疑的,甚至连江老汉自己都觉得是真的。如此,事情便真成了死结。作者有话要说: 赵谨克:想退休,不想上班,上了班也不想干活,丧~季柔:我其实不太想和无业游民在一起。写甜甜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以前的文要写到后半部分才开始肆无忌惮甜甜,现在开头这么写,真是非一般的感觉。☆、断案清风拂过,院角里种的玉兰花树飘下几瓣凋零的花瓣来,季柔抬头看树,树上的新叶都已经长好了,只零星开败了的花瓣还挂在枝头不肯离去。季柔不禁想,这不知不觉的,到了这青州也快两月了。“叫人去把那江湖郎中开的药拿来我瞧瞧。”季柔正是发呆,赵谨克已是推了门出来,孟绣紧跟在后头,道:“看什么药,药有什么好看的,你现在难道不该好好想想从哪里入手找证据吗?你到底会不会查案!”赵谨克停下脚步,冷冷转头,“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就是一个连环套?”“什么连环套……”孟绣也不傻叫赵谨克一提,低眸思索了一下,道:“那药可是真的,周围的人可都瞧见了,江老汉的孙儿吃了那药真的好了。”“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京九不耐烦道:“你还想不想查案了?”孟绣冷嗤一声,到底是无奈,转身吩咐江家仆人去找了。“怎么样?”季柔轻声问赵谨克。赵谨克低头浅笑,“信我吗?”季柔点头,“自然。”她的夫君,她怎么会不信。……“呐。”孟绣很快便拿着药盒子回来了,“药是没了,只剩下药盒子里这点儿碎末子。你看这个做什么?里头有证据,还是你懂医术想瞧瞧别人的药方?”孟绣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赵谨克一声没吭,接过药盒子打开捻了碎末看了看,又凑到鼻尖一闻,意料之中的酸涩之味。赵谨克将药盒子一阖,转手就扔到孟绣的怀里,“阿芙蓉。”“什……什么?”孟绣听得一懵,尚未反应过来,赵谨克已拉着季柔走远。京九多留了一步,悠悠道:“明儿,让人抬着那老汉去县衙接着敲鼓鸣冤吧。”“证据呢?”孟绣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就凭这?”“证据不一直都在县衙里吗?”京九抱着手里的剑,得意洋洋地指桑骂槐,“明摆着的事儿,只有傻子才一直嚷嚷着要去外头找证据。”“你才傻子呢!”孟绣的柳眉一竖就威胁地扬拳头,“你说谁呢!”京九施施然抬步跟着赵谨克远去,戏谑回眸,“谁应说谁。”“王八蛋!”孟绣凌空虚踹一脚,又是一肚子的气。……那边厢,赵谨克已是带着季柔出了江老汉的宅子,午后的阳光灿烂,照着宅子门口田垄里辛勤耕种的人们。“是以你一开始是不是就看出了这连环计。”季柔拉着赵谨克的手,仰头望他,“到底还是夫君聪明,我竟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赵谨克轻笑,“是孟绣太吵了,只会不停说那些她自己以为的事,听得人也心生误会。”从那日孟绣闯进宅邸开始,叽叽喳喳说的全是她以为的事情,一门心思只咬定了契约作假这一项最显眼的事,反反复复说县令如何糊涂,那些恶人如何欺骗,却完全忽略了事情的起因。不是说游方郎中都是骗子,但瞌睡了就有人及时递枕头,来的巧的事情总是得看看里头有没有猫腻。“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凡事不能只看摆在眼前的这些,得好好看看那些更深远的事,分清楚什么才是关键。”事情其实很简单,这般的小伎俩放在朝堂之上简直不值一提,可在这民风朴实的乡间却是好用得很。“夫君说得对。”季柔挽住赵谨克的手臂,毫不掩饰的仰慕,“夫君最厉害。”“灌迷魂汤呢?”赵谨克失笑,点了点季柔的眉间,“这小嘴,可真甜。”……从柳家沟回平阳县,季柔和赵谨克照例是不紧不慢的,到了县里上集市里四处走走看看便熬到了晚上,晨起,就叫孟绣阴沉沉地盯着催着去县衙,赵谨克自然是不搭理,招呼着季柔一块儿用早膳,慢条斯理。县衙那边,孟绣的贴身侍婢翠玲已是敲完了鸣冤鼓,逼着县太爷升了堂。大清早地让从被窝里拎出来旧事重提老调重弹,哪怕是刺史家的姑娘县太爷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黑了脸拍了惊堂木指着下头瘫在担架里的江老汉,含沙射影:“你这刁民,又有何事!”江老汉拱了拱手,勉力支撑:“回县太爷,草民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草民家祖上留下来的那些田亩一事。”县令怒目道:“此事不是早有决断!案牍本县令都写完了递交州府,你还有何异议?这般胡搅蛮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