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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摔了磕到了脑瓜子。“阿姊没事了,阿睿别怕。”孟江南又摸摸阿睿的脸,然后拿过案子上的半吊铜钱,在阿睿眼前晃了晃,冲他笑道,“阿睿想吃什么?”阿睿眼睛一亮,张口便道:“糖葫芦!”“好。”孟江南站起身,牵起了阿睿的手,愉悦道,“走,阿姊带你去买。”阿睿愣站着不动,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孟江南,小脸上却又是难掩的兴奋:“阿姊真的要带阿睿一块儿出去吗?真的吗?”看着阿睿小心翼翼却又欢喜非常的模样,孟江南觉得心中酸楚,因为从前她一直担心旁人对她说三道四,担心为此毁了她的名声而没法嫁个好人家,所以她从来没有带阿睿出过门,直至阿睿病死,他都没能走出过这窄窄的下人院子一步,更莫说走出过这孟家宅子。至于糖葫芦,还是厨房的粗使婆子吴大娘去年夏天的时候从她孙女儿那拿来的两颗给的阿睿,当时天气热,糖衣都化了,从来没有见过糖葫芦的阿睿却舔着沾在油纸上的糖浆笑得欢喜不已。孟江南觉得自己不能再多想,再多想的话只会让她觉得更对不起阿睿,是以她朝阿睿用力一点头,道:“当然是真的,阿睿要不要和阿姊一块儿出去?”“要去要去!阿睿要去!”阿睿一双大眼睛里亮着莹莹的光,满心的期待。“走。”孟江南将铜板揣进荷包里,一手牵着阿睿的手,一手拿过放在门背的油纸伞,领着他朝宅子后门走了去。但凡家中有些几个奴仆的人家,宅子都会辟一扇偏门或是后门供负责采买的奴仆进出,毕竟谁人手上多攥着些银子了都是要有些脸面和讲究的,出身低下的奴仆怎配从主人家的大门进出?孟家也一样。至于甚么糖炒栗子孟江南看向欢欢喜喜的阿睿,愈发下定了心,等阿睿吃够了想吃的东西再说。重活一世,她不可能还活得如从前那样,不能再委屈自己,也不会再委屈阿睿。2、002糖炒栗子是北方才会有的吃食,在这地处南方的静江府,做糖炒栗子营生的只西街徐记一家。徐记铺面窄小,但因着静江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小吃嘴,是以这徐记糖炒栗子小铺门前每日总会排着不少的人,就只为尝一口这香甜可口的炒栗子而来。不过也因为这是南方不易见也不易得的小吃嘴,价钱自然就不会太便宜,若是家中没几个闲置银钱的话,寻常人家可不敢尝。孟家做的是布匹生意,生意虽算不上太红火,但给自家女儿多一些月银还是有的,吃这么些个小吃嘴,根本无需多虑。当然,除了孟江南之外。孟宅虽也位于城南,又逢下雨天,孟江南牵着阿睿的小手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到那徐记炒栗子的小铺前,即便天公不作美且天色渐沉,此时的徐记门前仍有好几人在等着买那糖炒栗子。倒是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卖糖葫芦的。阿睿从未出过门,一双大眼睛无论见着什么都觉新奇,似乎把糖葫芦的事情给忘了。孟江南却没忘,是以她轻轻捏捏阿睿的小手,指了指徐记道:“阿睿,没见着糖葫芦,吃糖炒栗子好不好?”“糖炒栗子是什么呀?”阿睿仰起小脸,眨巴眨巴眼睛。“是和糖葫芦一样好吃的东西。”孟江南一笑。“好呀好呀!”阿睿当即高兴得拍拍小手,但随即他又耷拉下了小脸,一副害怕的模样道,“阿睿吃了这个,小姐她们会不会打阿睿?会不会骂阿姊打阿姊?”“不会。”孟江南心疼阿睿,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便往徐记走边道,“阿睿只管吃就好了。”孟江南买炒栗子的时候让阿睿拿着伞站在一旁屋檐下等着,但当她手捧着还热乎乎的炒栗子转过身来时,却不见了阿睿。“阿睿!”孟江南登时紧张了起来。忽尔,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株老榕树下斜着一把油纸伞,正是她让阿睿拿着的那一把,她一时间也顾不得雨正在下,忙踩着满地的雨水急急跑了过去。果见阿睿将于他而言大大的油纸伞搁在肩上、正蹲在地上。孟江南正要斥他为何胡乱跑,阿睿这时忽地抬起头来看她,一边抬手扯扯她的衣袖道:“阿姊,这儿有一只小鸟儿,它好像从树上摔下来了。”阿睿拧巴着小脸,一副心疼又着急的模样,一手扯着孟江南的衣袖,一手朝地上指着。孟江南循着阿睿手指的方向看,果见一只毛羽刚刚长齐的小鸟儿掉在满是雨水的地上,正一边努力地扑着小翅膀想要站起来飞,一边仰头张着嘴冲着树上细声叫唤。春雨打在繁枝茂叶的树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若是认真去听,能从这雨声之中听到树上正传出细细的小鸟儿叫声。虽看不见鸟窝,但能确定,这只小鸟儿的确是从树上掉下来了。看它好不可怜的模样,孟江南将手中的纸包朝阿睿怀里一塞,忙蹲下身来将它小心翼翼地从冰凉的地上捧了起来。只听阿睿着急地紧跟着道:“阿姊,小鸟儿回不了家好可怜,我们帮它回家好不好?”就在这时,孟江南将将捧到手里的小鸟儿陡然尖叫了一声,伴随着浑身一阵战栗,似乎是被碰着了哪儿伤处疼痛而致。阿睿更为着急,以致紧紧抓着孟江南的衣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心里的小鸟儿,慌忙道:“阿姊,小鸟儿是不是摔伤了痛痛?”“阿睿别着急,阿姊先看看。”话虽这般说,但看着掌心里就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鸟,孟江南这一时间倒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查看的好。孟江南正要翻开小鸟儿的翅膀来瞧瞧时,忽有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来,伴着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给我。”男子的声音。孟江南愣了愣神,忙起头时只见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她面前蹲下身,他垂眸看着她手心里的小鸟儿,她瞧不清他的眼睛,只瞧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沾了雨水,面色青白。仅仅一个侧颜,已是清风皓月,如墨如画。孟江南看得怔怔。他一身玄色短褐,背上背着一只瞧着已经有些年月了的藤箱,本是拿在手中的油纸伞此刻搁在身侧地上,任雨水淋了他满身,但他却未在意,一心只在那只小鸟儿身上,只听他又道了一次:“给我。”孟江南忙不迭收回目光,一边懊恼自己的失礼一边将那只小鸟儿轻轻放到了他手心里。因为很小心的缘故,在移交小鸟儿的时候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在他掌心微微碰了碰。这一瞬间,男子的手蓦地一颤,继而猛地收回了手,专注于那只小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