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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着嘴一时半会儿道不出话来。他他他“呜……汪!”阿乌这会儿终是对着门外来人低低地叫唤了一声,尾巴直摇,不见凶悍,反似见着熟悉之人般的热情亲近。孟江南脚小,脚步慢,她是跟在向云珠身后,但却和她有着好一段距离,这会儿她还在未近照壁,忽听阿乌叫唤,以为当真是来了歹人,不由心惊,当即提了裙裾跑着过来。这会儿向云珠已经回过神,一瞬不瞬看着门外人唤道:“二——”然她才张嘴,便见来人竖起食指按在自己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既是让她闭嘴,也是叫那正摇尾的阿乌不许再叫唤。他飞快地将手放下时,孟江南神色匆匆地照壁后绕了出来,只见本是直挺挺站着的他身子一歪,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撑在门框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用恳求一般的语气道:“还请姑娘赏小可一碗水喝。”“……”向云珠眼角抖了抖,正要说话,孟江南急急来到了她身旁,警惕地看着门外陌生男子的同时抓上了向云珠的胳膊,将她往后带了两步,拉开了她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小满,发生了何事?这位是……?”向云珠张张嘴,对方此时猛地咳嗽了起来,那只按在心口上的手将衣襟抓得紧紧的,一副痛楚的模样。孟江南蹙起了眉。“……”向云珠眼角又抖了抖,听着这自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咳嗽声,她只能把自己本要说的话往下咽,转为道,“一个过路人,道是自己犯了病,想要讨一碗水喝。”孟江南未有即刻说话,而是紧蹙着眉盯着门槛外那低头猛咳嗽的男子,好一会儿才道:“那请阁下在此稍待,我这就去为阁下盛一碗水来。”她不放心地转身往宅子里走,不忘扯了扯向云珠的衣袖,压低声音与她道:“此人来路不明,也不知是歹还是好,小满务必当心着些。”向云珠僵硬地点点头,瞥了门外人一眼,亦是压低音量道:“小嫂嫂放心,我会注意的。”孟江南也再瞧了门外那人一眼,这才快步往里走。她要走快些,快些让那人喝了水后离开,这夜里忽然来人总让她觉得心有不安,而那人既是个带病之身,缘何孤身一人?身旁也不见有个能够照拂的人,他若真是犯了病,待会儿他喝了水后让他自去医馆便是,她是知晓这附近医馆在何处的,她可为他指路。总之,他须快些离开,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他们宅子前久留并非什么好事,总会让她觉得心有不安。但见孟江南的身影一消失在照壁之后,那一瞬前还咳个不停的男子忽地就不咳了,只见他面色红润,哪里像是犯了病的模样?向云珠飞快地跑到照壁旁,确定孟江南已经往里去了,才又冲回到来人面前来,将声音压至最低,既震惊又欢喜地问来人道:“二哥你怎么忽然到静江府来了!?”无错,这站在门槛外的男子正是宣亲王府老二项珪,着一身橘绿色纻丝褶子衣,腰间一条金镶玉绦环,脚上一双皁皮靴,长发绾成束系于头顶垂于肩后,簪一支青玉簪,颔下留着短短的青色胡茬,身材高大魁梧,夜色也难掩起勃发的英姿不凡的气度。项珪听着向云珠有此一问,当即一蹦指弹在了她脑门上,挑眉低声道:“怎么着?你一个小姑娘能来我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来?”向云珠白皙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一片红,可见项珪方才那一指弹得并不轻,向云珠也不生气,只是抬手捂住自己的脑门,噘着小嘴哼哼声道:“二哥你老弹我脑门!要是把我给嘣傻了怎么办!”项珪登时笑了:“说的好像你聪明过似的。”“二哥!”向云珠跺脚,“待会儿小嫂嫂过来我可就不配合你了!就让小哥知道你来过!”“怎么跟兄长说话的嗯?”向云珠捂住了脑门项珪没法儿再嘣她一指头,便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挑眉道,“山上静修三年学到的就是威胁兄长了?”向云珠赶忙推掉项珪的坏手,鼻头却已被他捏得又是一片红。只见她张嘴要再说什么,却见项珪身子就是一歪,整个人都倚到了门框上,一副随时都会脱力歪倒的模样。“……”向云珠当即转身朝照壁方向看去,须臾果见孟江南捧着一碗水从照壁后绕了出来。她快步走到向云珠身旁,看着门外无力靠在门框上的项珪,只来得及张嘴还未来得及道上一个字,便见项珪两眼一闭,整个人顺着门框往下滑,竟是昏厥了过去!向云珠:“……”孟江南:“……!孟江南错愕地看着跌在门前骤然之间不省人事了的项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才是好了。这会儿若是对其置之不理,若他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她这便是见死不救,可若将他移进宅子里,万一他是个歹人,她们救他岂非就是也在作恶?向云珠并不作任何表态,倒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想看看她这二哥到底能装多久。孟江南内心一番强烈挣扎之后终是道:“现下已是深夜,若将其放在这儿不予理会并不妥当,小满与我暂且将他移到厅子里歇着,瞧他何时能够醒来,若是迟迟未醒过来,你我便为他将大夫请来瞧上一瞧,小满觉得这般可妥?”妥,当然妥了!二哥装这副样儿,为的不就是光明正大地进到小哥的这处宅子来?“小嫂嫂不必担心,有我在,即便此人真是歹人,也作不得恶。”向云珠先给自家小嫂嫂吃一粒定心丸。不过,小哥这会儿又不在静江府,二哥选这时候来此做什么?难道爹娘是没有收到她托人送回去的信?向云珠一边同孟江南将“不省人事”的项珪往里抬的同时脑子里已冒出了好些个问题,她想不明白,再看一旁抬人抬得气喘吁吁的孟江南,她一个没忍住,在项珪的腿上掐了一把。下一瞬,孟江南觉得手里抬着的陌生男子更沉了,边喘着气边由不住道:“这人可真沉!”“……”向云珠心想,要是小哥回来知晓二哥这般来折腾小嫂嫂,定该生气!项珪此时则是在心中给自己这个弟妹打了个五分满意。非蠢笨之人,即便他装作患病,她也未有全然相信,而是怀着警惕之心。非自私之人,在怀疑他来路不明时将小满从他面前拉开,并非只为自己着想,也为着旁人着想。非无情之人,哪怕对他存有猜疑之心,也未有见死不救,反还将他移到了自家宅中来。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谁好谁赖他只消多看几眼便能辨出,他的这个小弟妹,诚如小满去信上所言,是个比京城内那些个所谓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大多都要强上数倍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