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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柄“当当当”唱戏一般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咚”一声将刀柄重重地挫在了地上,单手叉腰,气宇轩昂地看向他师父,就差描个关公脸掳一把长胡须震天狮吼一嗓子:“主公!”流云走过去轻轻将刀拿开:“你不懂刀法。”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唐塘抹了把脸,嘿嘿一笑:“我这就去挑剑。”转了一圈,终于挑出几把比较满意的剑来,但是左看右看又不知道如何抉择,唐塘拿手指敲着下巴绕着桌子来来回回转了四五圈,就差将下巴戳个洞出来,眼睛也因为盯得久了有点开始犯晕乎。最后肩一跨,抬起头求助地看向流云。原本想说“师父你帮我挑吧”,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师父,你的脸好花。”流云眼睛眯了眯,微微侧耳:“什么?”“呃……”唐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重新抬起头来仔细看,抱歉地嘿嘿笑起来,“是我眼睛花了。”流云走过去看了眼桌上一排溜花里胡哨的宝剑,皱眉道:“为何挑这几把?”“因为它们比较好看!”唐塘喜滋滋的摸摸这些剑身上的银纹嵌缀,又一脸苦恼道,“但是实在挑不出哪个最好看。”流云瞥了他一眼,从墙上取下另一把,拔开来看了一下,摆在桌上道:“用这个。”唐塘一看脸皱巴起来:“这个太丑了吧,黑不溜秋的,拿回去当炭烧啊?咱们医谷里面又不缺柴火。”“这把好用。”唐塘纠结地看看这个,又看看旁边那一堆,再看看这个,再看看旁边,半天拿不定主意。流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听我的。”发间传来清晰的触感,被触碰的地方瞬间像是燃烧起来,连带着脸也开始发烫。唐塘呆愣了一会儿,连忙抱起那把黑剑紧贴胸口,点点头:“嗯。”再没看一眼旁边那堆漂亮的剑。流云喊来铺子老板付账,唐塘将黑剑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一直垂着头傻笑。回到客栈,唐塘抱着剑在床边坐下,见流云走了进来,抬起头亮着一双眼睛笑嘻嘻道:“谢谢师父!”流云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茶,随口接道:“谢我做什么?”“我也有剑了!真是帅死了!”唐塘兴奋地一头仰倒在床上,又抱着剑来回翻了好几个滚,最后趴在床上抬起脸道,“师父,我想给这把剑起个名字!”流云吹了吹茶叶,漫应道:“嗯,随你。”唐塘完全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双腿一弹从床上跪坐起来,举着剑来来回回地看:“师父,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心口猛地被撞了一下。这句非常普通寻常的话,短短五个字而已,而且还是被师父用极其平稳没有一丝感□彩的语调说出来的,可是……唐塘很不争气的神思飘忽起来。“咳……”收敛了漫无边际的神游,唐塘捂着额头镇定了一会儿,跳下床捞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猛灌下去,又迅速跳回了床上,一脸认真地瞪着床柱子。流云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可想好了?”“嗯。”唐塘严肃地转过脸来,一字一顿道,“就叫小黑!”“……”如果面无表情也算是一种表情的话,那流云此时应该算是表情裂了。沉默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已经有一匹马叫小黑了。”“我知道。”唐塘点头,“但是剑还没有。”“……”流云刚刚愈合的表情再次裂开,半天才道,“那你日后如何区分它们?”“能区分,小黑只是我给它们起的乳名。”流云将“乳名”二字消化良久,打起精神问道:“大名呢?”“还没想好……”唐塘手在腿上搓了搓,突然灵光一现,改搓为拍,往膝盖上狠狠盖了一掌,“有了!我的马就叫黑剑!我的剑就叫黑马!怎么样?”流云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垂眸:“还是……叫小黑吧。”“但是不好区分啊!”“……你自己能区分就行了。”这一天,两人再没踏出客栈半步,唐塘除了吃饭、练功,就是抱剑,都快跟这把剑融为一体了,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死抱着不愿放开。流云看着他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由皱眉:“不是原先不喜欢这把剑的么?”“不一样的,这是师父送的。”唐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话音刚落猛然惊觉自己话说得太那个啥了,连忙翻个身把脸贴着墙壁,嗡嗡着嗓子嘟囔,“师父,我睡了。”流云见他死抱着剑背对着自己很快入睡,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睁着眼睛看了半天屋顶上的房梁,终于也渐渐睡着。凌晨时分,他再次被袖子上的动静折腾醒。唐塘睡着睡着抱着剑的手就松开了,然后成大饼状摊在床上,迷迷糊糊半醒的时候看到流云,就把剑丢开蹭了过去,满怀喜悦地咕哝一声“师父”,扯着他的袖子再次沉睡。流云侧过去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脑子里浮现出中秋夜晚靠在马背上那双带着微醺却又亮得渗人的眼珠子,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叹一声,难得的闭上眼睡了一个回笼觉。天亮之后,唐塘睁开眼又一次撞进流云漆黑的眸子里,脑子当机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开口:“师父……”“嗯。”流云也是刚睡醒没多久,声音比平时的清冷多了一分低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却像是拖着无限长的余音,在屋子里萦绕盘桓,久久不去。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彻底将唐塘停掉的脑袋瓜子催得飞速运转起来,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等他好不容易洗漱完镇定下来,肚子忽然“咕噜”一声震天响,他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向师父。流云冷着脸冷着声:“起床如此鲁莽!下回给我安分点!”“噢!”唐塘缩着脖子点头。吃过早饭再次出门,秋娘见到他们便一脸娇笑地将人引进了内堂:“苏老板已经回来了,我这便去叫他,二位公子稍坐。”不过片刻,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身华服,气质雍容,颇有名门望族大家公子的风范,但是再一看他手中拎着酒壶吊儿郎当的模样,又觉得他透着点江湖人的洒脱。两人彼此打了声招呼,好像多年旧识般毫不拘束。苏老板坐下来,一边斟酒,一边微笑着打量唐塘,说话带着点江南水乡的轻软口音:“听说流云公子好多年不收弟子,最近却新收了一个来路不明奇装异服的少年,看来果真如此。”明明口音柔软得好像唱歌,为什么一开口就那么毒舌啊?!你个八婆男!!!唐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