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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不肯吃饭,听雪虽体会到了几□□为人父的苦恼,却也觉比起刚来时毫无生机的眼神,现在的叶破要精神了许多。听雪知道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少年根本不会隐藏情绪,对他轻轻一笑,问:“恨我?”对这话叶破的回答非常果断,“恨之入骨!”然而,即便是这样伤人的回答,听雪面上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朝碗里夹了些叶破前几日吃得较多的菜,随即把碗筷放入他手中。虽一举一动都很轻柔,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那你更该忍辱负重,利用我学会带兵继续修行,得到我的家业,然后杀了我。”隐忍多年的天人早已无所畏惧,甚至连叶破认不认他都无所谓了,轻而易举地就把这样鼓动儿子弑父夺权的话说出口,看了一眼叶破瞬间呆滞的神色,又夹了虾细细剥了壳放进他的碗里,这才笑道:“还有不到一月你就要满十七了,应该知道和爹爹闹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吵架。”叶君侯是个粗犷人,这样细致的关怀叶破还从未感受过,垂眼看了看碗里的菜色竟都是自己素日爱吃的,那样闷到让他几乎难以呼吸的未知情绪便又涌了上来,只能勉强憋出了一句,“我一辈子都不会叫你一声爹。”听雪在成府虚与委蛇这么多年,这种小孩子置气的话哪能令他动摇,一开口就令叶破又气得差些摔碗,“这句话里已经叫了。”“你——”叶破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自称是他的亲爹却打他教训他,一直不曾顺他心意,好像全然不在意是否被他喜欢,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突逢大变,少年尚不知如何去面对这样诡异的人,最终只能愤怒地端着碗转过身去,“我不和你一起吃!”见他终于是肯吃饭了,听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如他所愿出了门。“半个时辰后来书房,我教你如何运用兵阵。你要记住,只有拥有真本事才能令别人真心服从。”罢了,还有精神发脾气总归是好事,这孩子的人生还很漫长,他会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只要这个儿子将来能好好活下去,最后他会如何,都已不再重要。这只是将军府每日都会发生的小事,待听雪回到自己领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没人注意的是,从早上开始,青帝便停在窗外暗暗看着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无聊的行为,只是看着这场景,不自觉便想起了自己任命听雪掌管二洲兵权时对方拒绝的话语。“叶君侯宠儿子却不会教儿子,臣一个废人也不知还能活多久,现在只想趁还活着的时候尽力将叶破的坏脾气纠正过来,统帅天下兵马这样的大事,着实没心力再做了。”说完这话天人的神色很是灰暗,青帝也默了片刻,最终只问:“你还让他用这个名字?”当时,听雪只是笑了笑,言语间虽满怀无奈,却是每一个字都饱含对儿子的关怀,“生是恩,养也是恩,他既喜欢,也就没必要再改。我对不起他,也不求他认祖归宗,能好好活下去就够了。”那是青叶从不曾见过的神情,大约今后也不会有人如此对他,默默在此地停留了许久,最后也只是轻叹了一声,“父亲吗……”青帝献祭了作为人的感情,早已感受不到何为悲伤,然而,只要看着叶破,便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忿。他一直都很听话,从来不乱发脾气,就算当了皇帝也每日努力修行,可为什么从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哄着他吃饭呢?若他不是天魔,只怕就此失踪,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追寻吧……青叶自小便无父无母,他曾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但愿自己始终不曾有过,至少这样就不必抱有期待,也不至于因鲜明的对比感到如此寂寥。他还记得,过去自己感到寂寞时便会去旭日殿附近的庭院,那里种了满院的垂丝海棠。就在东南角的石阶,透过层层交叠的花朵,一抬头便是旭日祭司的书房。当那人想要休息时,便会坐在窗前品茗,偶尔也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微光透过枝叶洒落在白净的指尖和眼角,重重繁花跌落枝头混入乌发,明明是个无情又残酷的男人,睡着后却是如此沉静,令人不禁产生一种他或许会很温柔的错觉。那时候,不论少年青叶有多难过,只要看一眼这样的常辉,就能够把一切眼泪不甘都咽回去。他想,旭日祭司都还在忙碌,自己也必须努力修行,这样才能快些长大让他轻松起来。现在,那个人就在青叶过去停留的位置等着他,可他却忽地不想去赴约。青帝很清楚,常辉又要利用自己了,他不想在那个地方听见此人的无情话语,幻想破碎一次就难受得很,何必再来一次。然而,仿佛是刻意和他作对一般,就在这时,头顶忽地就传来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青叶,你若要成就大业,首先该学会珍惜时间,做任何事都不能比别人迟。”青帝完全没想到这人竟会来寻自己,惊讶地抬头,却不自觉就被入目的景象晃了眼,那人,竟和记忆里是一个模样。常辉母亲生前最喜海棠的娴静之态,他得势后便在常府种满此花,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曾改变,自己治理的旭日城更是遍地海棠,一到春日便是满城艳丽颇具风情。得了青叶消息,常辉估摸着他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又不愿改天再匀出时间纠结这些过去之事,索性就自己寻了来,定要在今日解决他与青叶之间的问题。自从返回神洲,常辉再不曾穿戴祭司服饰,如今也只是惯例的披上一袭青衫,散落的长发以发带堪堪束了发尾便作罢。此时他坐在院墙之上俯视下方少年,指尖随意折了朵海棠把玩着,比起后期称霸朝堂的常相,倒更像是昔日名满江南的风流才子常侍郎。果真寻到了青帝,结果这孩子居然不说话,常辉眉毛一挑,这便揉碎了手中花朵朝下一扔,用行动令他回神。虽是如此,常辉内心却只当他是看惯了自己作为旭日祭司时的正直模样,如今稍稍卸下伪装便难以接受。这可不好,他们今后是注定要狼狈为jian的,得让这位陛下早些习惯他恶劣的本性才行。伸手接住残败花朵,青帝完全醒了过来,只淡淡道:“旭日祭司,为何直呼孤的名讳?”前一秒还在温柔把玩,一抬眼却又毫不犹豫地辣手摧花,方才的恍惚果然是错觉,这才是他认识的常辉。青叶觉醒后二人还不曾见面,想起记忆里和小狗似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少年神侍,再看看如今已有模有样的青帝,常辉倒也有几分惊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模样,只道:“我如何称呼你,这取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