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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暗暗念动奉天纯阳诀,调息内力,才勉强保得住手脚不会冻裂冻僵。身边儿那俩一同值夜的伙计把棉被都捂在身上,冻得满嘴白气儿,一说话那一口牙齿都嘎嘣嘎嘣乱响。一个嘎嘎地说:“他娘的!老子……这……裤裆里的鸟儿……都冻成冰坨坨啦~~~”另一个蹦蹦地说:“他奶奶的!老子刚才……下去拉了一泡屎……屎巴巴拉出来就冻上了……差点把老子的屁股给一起冻到地上,拔都拔不起来~~~~”张艺兴窝在墙角也不讲话,只无聊地听着那俩伙计嘎嘣嘎嘣聊了大半宿,也算替他排遣了寂寞。眼神不时顺着碉堡上的机枪眼儿,向寨子里看下去。那间自己曾经住过好些天的屋子,门板已经换了新的,窗户上映着一朵昏黄灯光。许久,灯灭了,屋子黑了。忍不住还是一次又一次瞥向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心中不知为何,淡然的寂寥,似水的惆怅……-------------------------------------------注:(1)达摩老祖:土匪推崇佛教中的第十八罗汉达摩多罗为其祖师爷。历史上的达摩是北魏时期的一名天竺僧人,来中国弘扬佛法。传说他在少林寺某山峰的石洞中面壁九年,留下了两部奇书和,后演变为少林拳法。(2)这段拜词借鉴了(高满堂、孙建业著)剧本中一套土匪拜山词的套路。这里作者根据本文剧情做了改动,添加了若干句。(3)四梁八柱:土匪内部的一种组织名称,皆为绺子里的骨干精英。15、砸明火上天入地第十五回.砸明火上天入地时值立冬,户户院院阖家闭门,蒸包谷,激酸菜,烫烧酒,烤全羊。孙红雷却领着绺子里的一众精兵干将,出山进城砸响窑。马队趸在野马山口,整装齐备。至傍晚时分,突然进发,黑巾蒙面,白布绕肩,直扑敦煌城北的毕家大院。插签柱的头目就是那獐头鼠眼的矮瘦小个子,本名叫昊子,被大掌柜顺嘴就唤作了“耗子”。此时在城北小树林儿里接应大队,跟孙红雷道:“当家的,都摸清了,就是这路!”黑狍子问:“当家的,咋个?响不响,还是等天亮?”孙红雷两眼一眯,牙根一搓,说道:“不等了,砸明火!”(1)随即转头吩咐各人的行动路线。众头领低声应承,四下散开而去。待到了亥时,正是rou足饭饱,睡眼昏花,岗哨懈怠,灯火交更之际,一枚响箭呼啸而起,射向天边一弯勾栏新月。“砰”、“砰”、“砰”几声轰鸣的枪响,“汉阳造”的枪子儿将大院四角居高临下的枪手全部端掉。孙红雷派去的是绺子里枪法最好的几个狙击手。这“汉阳造”势大力沉,射程可以够到八百米,一枪子轰过去就能将人彻底摘瓢,尸身上连脑瓜子的囫囵形状都找不见了。院子正门被撞开,马队直接冲入,交起火来。孙红雷将手里两根枪管子放平了,直接冲着毕家院子里的一群家丁甩了两梭子。这盒子炮是十发连响,若是放正了打,后座力比较大,连发打不准,只能点射。有经验的枪手是将这盒子炮平着举,横着撩。如此连发出来的枪子儿,借着枪管子沿枪身轴线的跳动,一梭子子弹成一个水平扇面,横着泼出去,直接将冲上来试图抵抗的持械家丁撂倒了无数。驰马冲进了第一道墙,众人下马持枪往内院冲,留下一拨人在外院警戒和扫障。这老毕家的深宅大院盖成了一个“回”字型,四四方方,两道院墙,内外都是两层的小楼。孙红雷领着人进了二道门儿,冲着院子中央高声喝道:“老子是那祁连山上的响马,报号‘孙红雷’!来毕老爷家取过冬的银子,只取钱财,不想插人,不动老弱妇孺,缴枪的都能活命!”随即用持枪的两手在耳朵边儿一招呼,黑狍子带一伙人四散开来,踹门,进屋,专点那些抄家伙负隅顽抗的男人。一梭子子弹破窗而入,直接将正堂里摆的立冬的两桌羊rou火锅酒席给扫了。一时间桌翻凳倒,盘碗灯盏满屋乱飞,一屋子的女眷和幼崽儿惊慌乱蹿,尖叫奔逃。孙红雷正待要进正堂,听得脑顶上动静不对。一抬头,毕家的七八名家丁提着枪从二层楼的屋中冲出,拉了枪栓,向着院子中央开火。“他奶奶的!”孙红雷骂声出口,迅速侧翻躲开几粒枪子儿,身子踉跄一闪,躲到二道门的影壁后边儿。居高临下的几把匣子交替开火,火力一时间压得门口的人抬不起头来。院子中央留下了两名未及躲闪的伙计的尸首,已经遍身都是冒血的枪眼儿。这时只听后院儿里一阵sao动,枪声四作。女子的一嗓子清脆爽利的吆喝从后门口响起:“小剑客,你走天!老娘趟地!”孙红雷从影壁后边探出手来“砰”、“砰”撩了两枪,咧开一嘴白牙,乐了:“这娘们儿,来得还算是时候!”话音未落,敏锐的耳鼓觉察到小院落里凌厉的寒风骤起,脑顶之上的之上,突现一片阴影。大掌柜缩着头悄悄从那影壁后边儿闪出来半只眼睛,一仰头,唬了一跳。只见一面缠黑布、颈绕白巾的身影,竟然从那院落二楼的房檐之后升了起来!那纤瘦身影将自己的整颗头颅裹进黑纱之中,只露出两弯细长清秀的眉眼,在院落中冲天灯火映照之下,隐隐闪出两道阴郁的寒光。手中一柄淬亮的长剑,于空中一挥,剑气所及,屋脊上的一片瓦砾或塌陷,或崩飞,尘烟四起。那正在拉栓放枪的一排毕家家丁纳罕之间,纷纷仰头,惊讶地看到那身影如同一只展翅的飞鸿,自暗黑夜空中掠入眼帘。月色的华光集于剑锋一点,一群惊恐的眸子里迅速划破一道阴影。手腕留了力道,剑尖只轻轻一挥!那一排家丁突然扎着手嚎叫起来,手中的枪械纷纷落了地。这边儿的孙红雷定睛一看,哎呦呦,那一排人的手不是断了手腕就是缺了手指,白骨森森,鲜血迸流。“俺的娘咧!这小羊羔子,咋个比老子下手还黑!”孙红雷大乐,伸出头来高喊:“缴枪的不杀!伙计们,上!”又是两三个回合的交火,正堂里毕老爷身旁的两个保镖,也被孙红雷手里的枪管子点了。老头子这时才哆哆嗦嗦地从一片狼藉的饭桌下边爬了出来,口中颤巍巍地喊:“别开枪,别开枪,饶命啊~~~~”孙红雷站在屋子当间儿,看着那一屋子趴在地上的老幼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