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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又自动关上,我就不知该如何再进去了。”王木匠走进屋中,环顾四周,道:“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死又重生,生而复死。生门被压在桌脚,那么死门……”他一指头顶的房梁,道:“应当在那儿。”寇落苼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一点头,翻身上梁,摸索一阵后,惊喜地道:“寨主,这里也摆着块麻将。”王木匠道:“将它沿八门图的反方向转一圈。”伙计应声照做,那面墙果然再度缓缓开启,王木匠一脸严肃正要踏入,却被寇落苼拦下,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道:“呃,王先生,昨夜我在里头动了手,尚未来的及收拾,可能有些脏乱,你……切莫惊慌。”王木匠淡定地道:“只是脏乱,没有什么的,咱们做木匠的本来就……”踏入密室,眼见满地的尸体血腥,当即张开嘴就要惊慌大叫,跟在身后的伙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王木匠的嘴,安抚道:“王先生,冷静,冷静。”王木匠想起眼下捂着自己的这双手就在不久前还扼断过一个人的喉咙,有再多的惊惧也勉力咽进肚子里去了,虚弱地点点头。掌柜的看着满地的狼藉啧啧道:“寨主,您这是把全云间寺的和尚都埋在这儿了吧。”“没,”寇落苼淡声道:“还有两个死在云间寺呢。”掌柜的干笑道:“您这一晚上可真够赶的。”说着,他忽然一顿,迷惑地问:“不过……寨主,这大晚上的城门都关上了,您是怎么从云间寺再赶到鸳鸯馆来的?”“我也很奇怪。”寇落苼冷着脸幽幽地道:“我并不是自己过来的,是被他们带来的。”小小一家青楼勾栏,是哪里来的能量,竟然能在半夜叫开城门?伙计搀着王木匠,贴心地为他遮着眼睛,走出了这间满室血腥的屋子,寇落苼正要领他们去昨夜那老板娘自尽的那间房,却见王木匠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他身形虽有些颤抖,但脚步却坚定,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绘着一幅极为精细的春宫图,王木匠正眯着眼仰着头仔细地看着。寇落苼站到他身后,道:“王先生……”王木匠回头,肯定地道:“寨主,这面墙后头就是机关,肯定错不了。”说着,他伸出手在墙面上细细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在画中女子的乳首处轻轻一按,这面墙竟从中间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墙后头一处方方正正的、漆黑的窟窿。掌柜的不解地问:“他们还专门搞这么个箱子大的地方出来,做什么用的?藏人?怕是藏不了几个吧。”王木匠摇摇头,“这不是用来藏人的,是用来运转的。”寇落苼疑道:“运转?”“是。”王木匠点点头,“上下运转。”说着,他率先走了进去,道:“通过这个房间,能到达更下一层。”寇落苼眉头紧蹙,喃喃道:“怪不得我昨夜几乎将整座鸳鸯馆翻遍了都没找到浥尘,原来地底下另有玄机。”抬脚大步走进这古怪的小房间,对另外两人道:“未免突生变故,我与王先生二人下去,你们就在此地守候。”伙计顿时急了,“寨主……”掌柜的却将他拦下,看着寇落苼点点头,道:“寨主,属下在此候着你。”寇落苼道:“要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未出来,你就直接叫人。”掌柜的道:“是。”王木匠轻轻扣动机关,眼前的墙面再度合上,两人陷入一片黑暗,寇落苼感觉脚下轻微震动了一下,随即脚踩着的地面开始缓缓下降,他惊叹地道:“世上竟有这样精巧奇绝的机关。”王木匠道:“我当年在云间寺内得见此机关,也甚是诧异。”寇落苼问:“这个机关不是王先生建造的?”“我哪儿有这本事。”王木匠摇摇头,“这种机关是鲁班门内家弟子不外传的机密,我和我师父只是外门弟子,无缘习得。”“王先生竟是鲁班门人?”寇落苼道:“江湖上已许久未曾出现过鲁班门的传人了。”王木匠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外门弟子,算不得真正的鲁班门人,而鲁班门曾历多年战乱,秘籍失传日渐式微,内门弟子已所剩无几,我所知道的内门弟子,只有一位师伯了。”寇落苼问:“云间寺以及此处的密室机关,会否是出自令师伯的手笔?”王木匠摇摇头,“传闻我那位师伯因牵扯进数年前的安王谋逆案,被朝廷处理了,若他没有弟子,那么鲁班门内门一系,莫约已经断绝了。”第74章狐娘子(三十六)寇落苼道:“可惜了。”说话间,脚下的地面缓缓停下,王木匠道:“到了。”他的手在壁上摸索了片刻,朝某处按去,只听“咔哒”一声脆响,墙面打开,寇落苼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光亮眯了眯,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怔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若说云间寺地底下的地牢是阴司地府,那么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第十八层地狱。到处是散碎的rou块,残缺的四肢,沾满血块的头发,中央是四方的池子,里面满满地盛着褐红色的血水,血水中漂浮着腐败的碎rou。即便见多识广如寇落苼,在亲眼目睹这样的人间炼狱后,也不由得愣住,肚里一阵翻江倒海。而王木匠更是脸色发青,立时支撑不住呕了出来。“浥尘……”寇落苼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大声呼唤道:“傅兄?傅兄?傅云书!浥尘,你在这里吗?”死寂一片,无人回应。寇落苼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随即一头扎进这尸山血海中翻找起来。这里的尸块散碎,大多是被剁下的四肢,有些年份已久,已经干瘪萎缩,有些却还鲜活饱满,新的旧的堆叠在一起,像是远古时候一场血腥的祭祀。寇落苼不顾一切地徒手翻找着,被他拨开的rou块滚落进血池中,无数碎rou和血浆飞溅到他身上脸上,他都无知无觉,直到他看到了一条胳膊。这应当是一个少年郎的胳膊,如所有年轻人一般,即便沾满血污,依然结实而健美,它也曾被主人珍重,意图执刀或握笔,共赴光明大道,而如今却只能如世间所有的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在某个肮脏的角落。寇落苼木愣愣地盯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想要将这条胳膊拾起来。身后的王木匠却忽然嘶声尖叫起来——“寨主,小心你身后!”寇落苼转过头去,只见一只大鳄鱼正挥动着强壮的四肢,缓缓地从血池中爬了出来,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寇落苼一手捡起那只胳膊,另一手抽出腰间佩刀,冷静地问:“王先生,你看除这里以外,鸳鸯馆还有别的地下密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