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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的双腿,双手轻轻搭在被单上。他看着医生金丝边镜框后的眼睛,轻轻开口:“医生,你有黑眼圈。”关之莲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框,温声回答:“昨晚整理资料,睡得有些晚。”林羡鱼轻叹一口气:“医生,理智不代表不恐惧,反而理智能让人更好地感受到恐惧,让这种恐惧更加深入骨髓。我现在看到您的眼睛就会感到恐惧。那个人有非常浓的黑眼圈。”仅仅是这点生理特征上的相似,联想之后,林羡鱼埋在被子里骨折的双腿都会感到疼痛,反射性地微微发抖。关之莲看着林羡鱼的眼睛,然后取下眼镜,打开录音笔后,用右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这样可以吗?”关之莲问。林羡鱼为这细致入微的体贴动人,忍不住说:“谢谢您,医生。”关之莲从手指的缝隙间看过去:“这是我该做的。”与林羡鱼的心理治疗再度开始,录音笔在无声地工作,关之莲认真地聆听着,并且时不时发问,在他看来,那个犯人的驯养手段是非常高超的。一般来说,驯养一个斯德哥尔摩,需要的是暴力、恐吓、控制、温情以及同理心。使用暴力、恐惧和死亡剥夺对方行动和逃跑的能力,让对方对驯养者产生极度恐惧的心理;在对方只能依靠自己的情况下给予温情,然后犯人产生感激;最后分享给对方一点自己的内心,同理心由此产生,会让对方有一种认识——我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张子瑜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做得无可挑剔,林羡鱼甚至就要沦落下去,但是林羡鱼太理智了,林羡鱼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后,成功得到了逃跑的机会。这很罕见,关之莲对这个案例相当感兴趣,如果能得到林羡鱼的许可,他想要以此展开关于斯德哥尔摩的研究。治疗进行五十分钟后,林羡鱼的精神就已经相当疲惫了,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吐字也有点不清不楚,最后闭上了眼睛。关之莲起身戴上眼镜,将林羡鱼扶着整个放在床上,被子拉到脖颈。按理说他该走了。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林羡鱼的额头,指节传来温暖细腻的触感,指节下移,划过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温软的嘴唇。关之莲拿开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刚刚碰触过对方的手背,然后拿起公文包离开房间。林羡鱼陷入了睡眠,但却并不是无梦的,梦里是张子瑜。除了初中喜欢过的女孩子外,他已经很少在梦里梦见过认识的人了。他又回到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睁开双眼后是自己全身被捆绑着,头顶是黑漆漆的地下室的天花板。林羡鱼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扭头却看见了全身赤、裸同样被捆绑着的女人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从来不留两个人的活口——!”女人惊恐地喊着,在地下室里甚至有回音,浑身的青紫预示着“他”不会是一个能沟通的对象。林羡鱼快速整理发生了什么——他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很有可能是个杀人犯,而且已经杀过不少人。这里很偏僻,因为他和女人都能大声喊叫,还有个相当重要的信息,在杀人犯来之前,他必须逃走,否则他和女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他从来不留两个人的活口。“别说话,谁能活下来只能看‘他’的选择,你最好祈祷他喜欢吵闹的对象。”林羡鱼对女人说,然后发觉这个女人相当漂亮,尤其是眼睛,静如秋水。女人瞬间安静下来。林羡鱼观察周围的情况,地下室很空旷,地上有食盆,一个。只有一个新的。那个“他”已经决定好杀死哪个人了。他脖子上铁质的锁链圈连在一根铁柱上,看起来相当坚硬,没有钥匙无法强行打开。脚上的链子也是。他试着爬行,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只有三米左右。“cao。”林羡鱼轻声咒骂,他修养良好,从不说脏话,此刻却出离地愤怒。他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股愤怒,不然恐惧就会淹没他。他怕死。还怕疼。黑漆漆的地下室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连只老鼠也没有。第一天,那个“他”并没有来,女人双眸噙满泪水,低声地啜泣着。林羡鱼垂着眼睛沉默地听着。第二天,同样没有来。女人嗓音沙哑地朝他求救:“求求你,给我点水……我已经三天没喝水了……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林羡鱼同样口干舌燥,他四处爬行,依旧没有水的影子,只是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尖锐的凸起。林羡鱼看着女人的眼睛,轻叹一声,温声道:“闭上眼睛。”女人满腔疑惑,还是闭上了眼睛。“我说张开的时候再张开,我没有说就不要看,明白了吗?”林羡鱼强调。女人点点头。林羡鱼爬到凸起的地方,割破了自己的小臂,潺潺的血流了出来。他用食盆接住鲜血,然后回到了女人面前。女人听话地闭着双眼。他将食盆递给了女人,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了:“喝下这些水,只有这些了。”“哪里来的?”女人问。“不要问。”林羡鱼说。女人喝下去时,眼泪就流出来了,她啜泣着说:“谢谢你,谢谢你。我叫徐柔,我不会忘记你的。”她依旧闭着眼睛。“……不要说这么多了……”林羡鱼说,他舔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希望唾液能让伤口尽快愈合。第三天,依旧没有来。徐柔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林羡鱼尽量保存体力,半垂着双眸。“别睡。”林羡鱼低声说。“我好累……已经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反正,反正就算他来了我们也只能活一个,你对我这么好……”徐柔断断续续地说,嗓音极端地疲惫。“别说傻话。”林羡鱼回答。“在……在我死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徐柔问。“我叫林羡鱼,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所以别睡。”林羡鱼说。徐柔虚弱地笑了,她挣扎着起身,尽管全身赤、裸着,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不再在意了。她耗尽全身的力气,用双臂轻轻环抱住林羡鱼的脖颈,蜻蜓点水地吻了他一下。“……”林羡鱼没有说话,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徐柔的长发。徐柔躺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我……我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是‘他’,最开始也是喜欢他的脸而已,却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羡,死前能遇到你真好。”林羡鱼手指微微发抖,有些僵硬地再度摸了摸徐柔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