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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极其尊敬,这回说话却有些不客气了:“去哪里找?夜场?”话一出口,他和张阿姨都怔住了,张阿姨刚想说什么,陆桓却已经转过身回了卧室,重重把门关上。床边的小桌上只放了他一个人的睡袍,陆桓去了卫生间,发现卫生间里的牙刷毛巾也只留了他用的那一套,沈浚齐就这样走得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这个蠢货!陆桓知道,沈浚齐这次离开,并不是以退为进,他必定是当了真。因为他面对的不是曾经理也不是袁桥,而是程葛,在政商界混了这么多年,沈浚齐哪里斗得过程葛这个人精!想到因为程葛假传命令让沈浚齐就这么走了,陆桓就忍不住担心。沈浚齐是个明白人,在袁桥这件事里搅浑水之前,恐怕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现在一条路被程葛堵死了,另一条等待他的,只有另一个深渊。一个亿的债务,就算是按照银行贷款的利率计算利息,以沈浚齐现在的处境,除了去夜场,再无他法,更何况没了他的庇护,高利贷会不会履行陈芸谈下的约定,还是个未知数。陆桓在床上坐下,又给家里爱玩的弟妹都打了电话。“帮我找个人。”弟妹们接到电话都惊呆了,有个口无遮拦的直接就发问了:“哥,你这是要去救风尘?”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他的心里却咯噔跳了一下。陆桓身上无声的压力让他吓得赶紧改了口:“好好好,我马上去找。”“两个小时之内,给我回复。”道路交通,警局,夜场,陈芸,程葛,还有弟妹……能找沈浚齐的人脉都用上了,陆桓向后躺倒在床上,心里叹了口气。程葛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他也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为了一个情人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但也忍受不了自己被冲动控制。不到一个小时,几条信息便传到了陆桓的手机上。沈浚齐的卡罗拉被发现停在一个小区的停车场里,人则住在小区里的一家青旅,这几天他一直待在那里,每天仅仅早晚出门一次,每次不超过一个小时。陆桓松了口气。他去书房拿了车钥匙,准备去找沈浚齐。临出门前,却又止住了脚步。他去找到沈浚齐?然后呢?陆桓根本没想好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没有程葛这一出,他还有几天的缓冲,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处理沈浚齐,而程葛把沈浚齐赶走之后,自己再出面把人接回来,则是向所有知道了这件事的人告知:沈浚齐我会留下来。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沈浚齐的手段,足以证明这一点。有了这一次容忍,沈浚齐就会慢慢进一步蚕食他的底线,最后成为他的弱点和软肋。张阿姨听说沈浚齐找到了,也换好了衣服,还替沈浚齐找到一件厚外套,准备和陆桓一起去接沈浚齐,她跟着陆桓身后走,没想到却撞到了陆桓的背上。“怎么啦?”陆桓把车钥匙塞到了张阿姨手里:“张姨,麻烦您帮我走一趟。”张阿姨好奇地问:“你不去了?”陆桓把鞋子换了回来:“不去了,你就去看看他怎么样,再给他带两件衣服,人就不接回来了。”“不接回来了?”张阿姨问,“那他——那他怎么办——”陆桓转身回了书房:“我会处理。”陆桓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夜。凌晨三点,他给自己的堂弟陆枫打了电话。陆桓是家里的长子,这一代的弟妹都很尊重他,没人会在半夜里无视他的电话。陆枫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诶,哥,有什么事吗?”陆桓说:“帮我准备一笔钱,这两天就要到位。”陆枫说:“项目的钱?不是有专项资金——”陆桓说:“用我私人的账户。”陆枫以为陆桓要添置些昂贵的玩意儿,便说:“多少?”陆桓说:“一亿两千万。”陆枫说:“买游艇还是拍古董啊?”陆桓说:“送人。”陆枫当时就被吓清醒了:“什么???”他随即想起来,昨天晚上打算叫几个家里的兄弟姐妹小聚一下,几个人却都说没时间,还说是要帮陆桓找情人。这个情人陆枫也听说过,长得很美,但是家里破了产才找上陆桓,背景比较复杂。陆桓意外地收了,不过当时听说,只打算养三个月。就这三个月,一亿多的馈赠,怎么想都觉得这情人给陆桓下了迷魂药。陆枫说:“哥,这笔钱明天就能到位,你确定是一亿两千万?”陆桓说:“是,明天给我电话。”“……”价值一亿的漂亮脸蛋,陆枫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洗个脸清醒清醒。给陆枫打完电话,陆桓又给自己在瑞士的朋友发了封邮件。这个朋友是陆桓以前的校友,在美国打拼几年后,随妻子回瑞士定居,现在在德语区一家金融机构担任高管。陆桓打算把沈浚齐送回瑞士。既然不能看着他沦落到那种地步,那么只有让他回归到半年前的生活。这是沈浚齐的第三条路,于他于沈浚齐,都是最好的选择。第二天,雨势转小,天依然阴沉沉的,细密的雨丝裹挟着凉风迎面而来,凉意粘在身上,刺骨得冷。早上十点,陆桓坐上去公司的车。解决了烦恼,还有无数工作等着他。车在蒙蒙细雨中驶出地下停车场,出了公寓大门,车刚一转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停下!”陆桓突然叫住司机,司机点了一脚刹车,车缓缓在路边停下。“陆总,怎么了?”“在这里等我。”陆桓打开车门,司机连忙拿起副驾驶的伞递过去,陆桓看也不看,冒着雨下了车。怎么回事?司机嘀咕着把伞放回副驾,转头一看,陆桓走到路边,把站在路边的沈浚齐拽到了树下。“早。”沈浚齐是乘地铁过来的,他的门卡都还给了张阿姨,只有在公寓的大门前等着陆桓,出门时天还阴着,到了这里,天却开始下起毛毛雨。沈浚齐本打算躲雨,又担心会错过陆桓,于是还是站在马路边,等着陆桓的车出来。“为什么不去公司找我。”沈浚齐笑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去的地方和不该去的地方我都清楚。”明明应该是见面时的喜悦,这个笑容却刺得陆桓心中一痛。“把外套脱了。”“嗯?”沈浚齐不知道陆桓想做什么,但是还是乖乖地脱了外套,陆桓解开扣子,把风衣脱了下来,递给沈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