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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北向,绝尘而去,一直到城外北郊。男人负手立于凉亭内,月眉星目,风尘仆仆,眼瞅着前头的人勒马顿足,洪声道一句,“你是人是鬼?”何晏端坐高头马上,冷一张脸,“废话!”那人迎出亭内,“兄弟,鬼门关上走一遭,你竟还改不了这脾气。”何晏翻身下马,“怎么你还亲自跑一趟。”那人道:“兄弟有难,林昌必然两肋插刀。”何晏怒骂一句‘胡扯’,面儿却是笑的。林昌笑这上前,“我虽认得你的笔迹,却也怕其间有诈。”何晏冷声一哼,“这个倒是实情。”林昌攥了何晏臂膀,拍打不休,眼底些许湿意,“这一年,怕是不好过罢。”何晏厌烦的扶了他的手去,“该是比你强些。”林昌哈的一笑,“也是,你那小皇帝这一年可是没少给我小鞋穿,便是没有你,怕是我也要反了。”何晏道:“那是我的人,你敢反!”林昌摇头叹气,“罢了罢了,这不留给你反么…”何晏斜林昌一眼,“没个正经。”“…正经话也不是没有,”林昌正色道:“那几万人约莫三四日就能抵达,我提前过来,也是为了同你共筹大计。”见何晏沉了脸,又道一句,“只要你想好了,只要见了你本人过来,我等便即刻攻城。”何晏沉默许久,“不必攻城,我有腰牌。”***三日后。御花园,芳花接天,林漏疏光。立在池塘边儿上的人,石青缎,水墨纱,束了五彩丝挂玉的腰带,掩不住的英华之气。站在其身后的太监,低眉顺目,却面露倦意。昨晚上在北城门处等了何晏一宿,顺顺自然疲倦难掩。何晏将手里的石子丢入面儿前的池子里,涟漪散开了,再敛不起来。顺顺微微侧头,眼瞅着那渐进的一片明黄,音色极轻,“主子,皇上来了。”何晏扔掉手里的石子,转了身,看那人一袭绛纱飞鱼袍,月容玉颜,缓缓而来。喜连知趣的停了步子,由着皇上一个人上前。顺顺见状,躬身叩拜后,也跟着退到了喜连身边儿。何晏打量元荆几眼,继续笑出声,“怎么今儿穿的跟个新娘子似的?”元荆一愣,垂眼看一眼身上的衣裳,“不就是个朝服么,哪里像新娘子。”何晏道:“你且看看,你这衣裳的颜色,却是比这花还要娇艳几分。”元荆淡淡道:“穿黄穿腻了,就换个颜色。”“我看你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未成想你也有这闲心思。”何晏笑意颇有深意,“莫非是,女为悦己者容?”元荆脸一沉,“你可是越发的放肆了。”何晏轻笑道:“皇上恕罪。”凤目蕴怒,元荆转身而去,“朕这就去将衣裳换了。”何晏拉了他的手,音色暗哑,“甚好,寻个去处,我帮你换。”元荆正欲发作,却见有太监从侍卫中挤上前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皇上,东南急奏。”元荆闻言,微拧了刀锋一样的利眉,“拿来。”何晏敛去唇边笑意,眼见喜连恭敬的将太监举过头顶的奏章转交到元荆手里。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跑的满面细汗,强忍了气喘,“启禀皇上,大理寺卿杨连在御书房等皇上,说是务必要见到皇上。”元荆垂眼端详手上的奏章,面儿上戾气渐深。“回御书房。”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何晏一眼,“朕去去就来。”何晏不语,只微微颔首,算是了事。顺顺自然而然的跟在喜连后头,走了半晌,却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却发现全无自家主子的影踪。止了步,顺顺回头看了半晌,又折回去,“主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何晏面无表情,遥望了那人远去,直到那身影没在那萋萋柳绿里,再也看不出个个数。大理寺卿这样急着面圣,斗胆差人叫皇上回去,除了查出来谋逆之事,该也不会有别的。这一去,再见之时,怕是要刀剑相向了。顺顺立在旁边等了半晌,“主子?”何晏道:“出宫,快。”顺顺道:“回府?”何晏道:“回不去了,出城。”***御书房。杨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虽时值暮春初夏,周遭都是热气蒸腾,可这人却是一身的冷汗。深宫帷幕,氤氲死气。元荆许久不语。杨连心一横,开了口,声色凄厉,“皇上…微臣万死…说林昌有谋逆之心并非危言耸听!”元荆指尖冰凉,微微抬眼,“北骑到了哪里?”“回皇上,距京不足百里。”元荆轻吁口气,“下去罢。”杨连傻在一处,还想着自己莫不是听岔了,便不肯走,依旧跪在地上,“皇上?”元荆轻一抬手,不欲再听其说。杨连垂首叩首,起身后退的时候,也是双目圆睁,满面惊悸。待人走了,喜连白一张脸,转头去看元荆,方才听了谋逆,只想着淮淮之前也是名将,便道一句,“皇上,恕奴才多嘴,不如奴才将淮淮叫过来罢。”元荆提笔一顿,眼底讥笑若有似无。“不必了。”再去看那东南兵败,急需援兵的奏报,便提笔自那白绢上写一行小字。事毕,又交予喜连,“拿去给建威将军,叫他持此密令,去临城领那两万人,南下援军去罢。”喜连也未有多想,只双手接了密令,“奴才遵旨。”元荆又道:“自宫中抽三百带刀侍卫,将何晏捉回来。”***是夜。暗处行兵,鱼贯而入。御书房外头,忽然灯火如昼。兵戈相见,杀伐不休。小太监面色死白,竟是连跑带逃,“皇……皇….皇上….”喜连一愣,转过头怒目骂道:“蠢东西,莫不是见了鬼了?还有点规矩没有?”那太监完全顾不上喜连,忘了下跪,只哆嗦着立在外殿,缓缓转头望了那紧合的门板,眼底忽然涌一丝怪谲之色。紧接着外头噼里啪啦的几声钝响,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