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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王头,再到此刻强撑着病躯站在他身侧的萧河。恃强凌弱,那是跋扈。反其道而行之,才是剑。沈恪下定决心,趁着萧河行走不便,再次飞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就算不为了对方是萧道鸾的长辈,只为了他年少时听过的那些传奇,为了对方持守二十年的剑道,他都要出手。扣指作剑,沈恪扬声道:“宗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和我过过手。”虚真道:“老朽多年未曾与人动手,若是不慎伤了小友……”“那也无妨。”“虚真老头,我们的账,是不是得先算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虚真和沈恪都望向了另一个出声之人。掌柜的手持双刀,锋芒毕露,在山道上露出身影。他缓缓踱了几步,回头不满催促道:“你若是反悔,不如趁早回去。你我之间便一刀两断,莫再黏黏糊糊说什么舍不得。”苍梧架住劈来的双刀,没用多大气力就将其拨开。他换了身暗灰色的长衫,同往日相比更光华内蕴,不显山露水,也更为让人忌惮。“我若是反悔,便不跟着你来了。”“谁知你见了劳什子师尊,会不会追悔莫及?”掌柜的嘲道,“当年你不就是幡然醒悟,生擒魔修,夺了本破书巴巴地给那老头送去?”苍梧习惯了他的牙尖嘴利,与他携手走到虚真面前,虚虚一礼。掌柜的在苍梧背上拍了一掌,像是对他礼敬有加的态度不满,朗声道:“老头,当年你灭我龙蛇帮上下一百廿三口人性命,这个账,该怎么算?”当年他为保全帮上下百余口性命,不得不与魔修为伍,从苍梧手中骗得庚戌习剑录。事后为苍梧所擒,捅了一刀,夺了那书,他都认自作自受,并无怨恨。但虚真不该阴里唆使同他有夙愿的帮派,趁他重伤难以自保之际,害了他全帮性命。只是为了一句话:“那些人或许看了我宗门至宝,也未可知。”他蛰伏多年,未曾有一日放弃过报仇的念头。虚真这老贼缩在连山宗不出,还则罢了,既然敢出来,那他拼死也要为枉死的一百多人讨个公道。虚真看着曾经的得意弟子,语重心长道:“你竟与此人为伍,为师着实心痛。”掌柜的呸了一口。青芒断后,苍梧便只随意带了把六品灵剑在身,无论剑气还是锋刃,都远不及虚真所赠的佩剑。他拔剑对准曾经视作生父的师尊,只道:“杀人偿命。”☆、第91章战四“和他废话什么。”掌柜的疾喝一声,双刀在手,一左一右朝着虚真扑去。他离虚真的位置本不算远,骤然发难,防不胜防。左手刀横挥,直取胸口,右手压低,并着微俯的身子,攻其下盘。哑黑的刀身上,泛着暗红色的血光,和堪称狠辣的出招正相配。虚真足尖一点,画了个圆弧,长袍下摆无风自动,一股清正的气劲迎上双刀。掌柜的变招极快。早年混迹帮派,让他学会了怎样用最快最狠的招数对敌。贴地时尘土飞扬,会将自己的模样显得狼狈,但俯低了身子之后,能够有效地避过对方的剑招,或许还能因为对方判断失误挥空一剑,抓住反击的机会。发觉虚真反扣剑鞘向下一挥时,掌柜的曲膝,将自己压得更低,借着冲劲前扑,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地上。弯刀仅仅离地一尺,朝着对方脚腕割去。咣。剑鞘砸在弯刀上,弯刀的血色一暗,刀身猛颤。掌柜的收回右手,左手刀直直挑起,以与地面将近垂直的角度上插。这样的招式已经不只是不美观,简直是有些下三滥了。虚真眉头一竖,多使上了一两分气力,还没有出鞘的剑屡屡击中弯刀。每一次敲击,弯刀的刀身都发出一阵哀鸣。若不是掌柜的双刀交替使用,得以缓上一缓,恐怕此时就算刀脊能承受得住,手腕也要被那剧烈的震荡废了。虚真俯视着身下飞扬的尘土,尘土中灰头土脸的人,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视。十多年的那桩灭门惨案在他心中根本没有留下一点印子,他也无所谓这人将仇恨都倾泻在自己身上。修道之人摆脱不了俗世爱恨羁绊,已是落了下乘,若是为此所困修为停滞不前,那简直是可笑。这种从没有窥得正道门径的散修,他不屑一顾,略微感到可惜的,是那个也曾寄希望于继承衣钵的弟子。他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飞升,谁知上界是怎样一番境况,说不定还要依持下界宗门供奉。若是飞升无望,便要借着宗门搜集灵丹灵药,秘法偏术,以期机遇。这些事都有赖人主持,性子沉稳,行事周密的苍梧,是他看中的人。可惜,这人竟也像那等散修一般看不透!虚真毫不费力地将掌柜的挡在三尺之外,对说了一句“杀人偿命”后便没有动作的苍梧道:“你若想动手,无需顾忌为师……”掌柜的听他开口,猛地加快挥动手中双刀,招招都不留余地,即便伤了虚真,自己也会受损八分。“呸。”双刀被震落在地,半个身子猛砸在地面,呛了一嘴土。掌柜的呸了一声,擦去嘴角沾了血迹的泥土,“恶心。”虚真含笑不语。蝼蚁的话也需要费神听吗?掌柜的双眼狠狠瞪着虚真,苍梧却知道那两个字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日子温水慢慢煮着,对方好歹态度软了一些,一遇上虚真,仇人眼红,暴躁尖刻的脾气又上来了。第一次遇上对方,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他是于澜沧江边斩杀一蛟的年轻修士,对方是劫镖而归的帮派主事。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匆匆擦肩,他就记住了那人的心思缜密、处事圆滑。他自己也是这个性子,故而对这样性子的人都抱有三分好感。后来……哪怕对方因帮众被杀,性情大变,他也没能生出厌恶之感来。苍梧毕恭毕敬地捧着手中不起眼的剑。只能算作中品的灵剑横置手中,像是将要用以奉天祭地的玉璜,亦或是请出家法时的戒尺。人人都道他处事严正,即便对阵双方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就有了差异,他也要分个对错。此时确是虚真错了。戒尺一般平直的剑,阔身向着虚真头顶拍去。没有露出通常用以刺穿敌手的剑尖,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把尺子,在衡量是与非,赏与戒。被双人夹击,虚真面色如常,直到苍梧的剑即将落在他的头顶,才发觉了其中蕴含的熟悉气息,掩藏不住怒道:“你也修了庚戌一一”这一剑去势平平,全无花哨,但那可以万事万物为剑的剑意,分明与庚戌习剑录中如出一辙!虚真自己修习了前半本,颇有所得,当然能分辨出同源的剑意。虽则盛怒,他也极清醒地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