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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3

    的东西被正元帝下令收拾了烧掉,她一样都没留下,只余下些往日绣的双蝶扇面,腕上这对同心结,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就出了这样的事,一直密密收在荷包中,到此时才能戴在腕间。

正元帝喝了药,再热也抵不过药劲,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这样有力的身躯,此时也缩在榻上,乔妃直等到炭火熄灭了,掀开了他身上的锦被。

方才热得满身是汗,才刚舒服了些,又被夜间寒意所侵,身上冷汗干透了,人也被冻醒了,如此反复再三,他如何不是乔妃作的手脚,一夜不曾好睡,睡底俱是血丝,紧紧盯着乔妃的脸。

乔妃坐在榻边,看他虎目圆瞪,面上依旧是这样的笑意,外头夜深,小宫人靠在铜鹤灯柱边打瞌睡,内室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乔妃一碰都不愿意碰他,见他不解笑了一声:“阿符最喜欢冬天了。”

正元帝倏地一惊,乔妃却仿佛想起了往年两人过冬时的情形来:“每到深秋将冬的时候,阿符便叫典膳送些豆子红薯玉米来,我们在殿中架起炭火,爆豆子烤红薯吃。”

她一面说一面笑,眼里全是蜜意,这样的情谊,正元帝在谁的眼里都不曾见过,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过,乔妃说着转一转腕上的同结纽:“我们不愿得宠,只想在这深宫中作伴,娘娘仁慈,姐妹们又不生事端,一辈子到老就是得天眷顾。”

她说着伸出手去,把床边放着早已经凉透了的水灌进正元帝的嘴里,冷热夹击之下,正元帝竟身子打抖,乔妃搁下茶盏:“可你连个全尸都没留给她,我连尸首都不能替她收裹。”

一面说一面落泪,本来隐隐带泣,突然声音一转:“若不替她报仇,我往后要怎么见她呢?”

正元帝听她语意,眼睛不住转动,脑中转念无数,她日日亲手调的药,是不是要他的命,怪不得连太医都说他丹药过量,又是谁指使她这么干,是不是皇后?

乔妃看他眼珠急转,知他心中所想:“陛下害怕了?”

正元帝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就是太子身死的时候,他也只有悲伤并不害怕,整个大业都在他掌握之中,而此时他竟连身边人都无法掌握,在他身下谄媚的,肯割rou讨好他的,竟然都要他死。

乔妃见他忧惊惧怒,四情俱全,笑出了声来,看他汗干的差不多的,替他把被子给盖上,叫了宫人进来:“炭火熄了,再换两盆来。”

正元帝素来身子壮实,除了腿疾,一年之中连个头疼脑热都不曾有过,此时病重,身体里积伏已久的病症都冒出头来,一冷一热过了一夜,湿掉的被褥又不及时替换,第二日便风寒发作,烧得昏昏沉沉。

太医急得直淌汗,内风本是积热,外风又是感寒,冷热交替夹击,这下便不能下针,太医署的十几个太医一并拿主意,只得先治外风,再医内风。

秦昱见乔妃百般关切听着医嘱,一条条都记在心上的模样,恍然明白过来,这些太医为着正元帝的病症能好,把桩桩忌讳都说得明白,她只要反其道而行之,正元帝这病自然只会加重,不会再好。

秦昱心中一动,等到殿中人散,他便又凑到正元帝的身边,捧了蜜水喂给他,在他耳边言道:“父皇放心,我必会盯紧山陵事,就似母亲当年,我亲自替她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她最爱的那一片藕花洲。”

这是他对谁都无法启齿的事,今日说给了正元帝,正元帝高烧之中还有片刻清醒,浑浊的目光望向秦昱,秦昱这句一出,竟痛快起来,把心底埋了这许多年的怨恨一并吐露:“父皇可是在心里骂我逆子弑父?我可不是弑父,我是替父报仇。”

“三哥在和父皇说什么?”

秦昱唬得面色发白,转头一看竟是秦昰,今日该当他来侍疾,玩味看他一眼,也不知他是盼着父皇活呢?还是盼着父皇死?

“四弟来了,我正告诉父皇山间秋色,九龙池边红叶灼灼似火烧,父皇原来爱在九龙池边打座,等他好了,再去看红叶。”秦昱搁下蜜水,扯了一个笑意,将榻边座位让给秦昰,大家有仇诉仇,有怨诉怨。

正元帝阖上双眼,秦昰坐到榻边,伸手替正元帝掖一掖被角,知道他还未睡,告诉他说:“父皇感了风寒,太医们论过要先治风寒再调内风,父皇万不能心急。”

正元帝已经连日不曾召见过他了,此时见着秦昰,只拿他当作秦昱一样看待,都是欲夺他皇位,盼着他速死的人。

他病了不过两日,好似被拔去了爪牙的猛兽,却无论如何也绝不肯露出求饶之意来,秦昰还是头一个将太医诊断仔细告诉他的人。

正元帝虽阖着双眼,耳朵却听得清楚,听见秦昰仔细吩咐宫人打开离床榻最远的窗户换气,又伸手进了厚被摸得他掌心烫热,将炭盆减去一个,跟着又让人捧水来,绞巾子替他搭在额上。

见他躺着总是气闷,随手取过榻前书卷,翻到正元帝看过的那一页,接着读了下去,书页上还留着眉批,秦昰一见便知是袁相的笔墨:“袁相也留下一卷来送给孩儿,原来上卷父皇处。”

秦昱心中作呕,都已经这个态势,竟还在床前装孝子,父皇已经不能说不能动,就算心里再想,也不能改换圣旨立太子了。秦昱冷哼一声,转身出门,依旧往太子妃那儿下功夫,岂能让魏宽一个把果子都摘了去。

如此反复几日,每回秦昰侍疾时,正元帝的身子便能舒爽些,轮到乔妃秦昱时他的病情便更沉重,两人轮番说些刺耳的话,激得他又怒又恨,心内似有火煎,几日之后风寒不仅半丝未好,反而更加沉重。

正元帝直到此时方才后悔,他欲改圣旨,每见魏宽便口唇嚅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乔妃早已经把他的嗓子给烫坏了,就算他能出声,也说不出“改立”两个字,何况他已经不能出声了。

太医们眼见此疾难愈,正元帝的身子又如此虚耗,联袂去见皇后:“臣等无能,陛下身患顽疾,又长服丹药,积毒已深,只恐怕药石难医。”

卫敬容坐在屏风前,叹得一声:“陛下被清虚所惑,深信丹道之术,我每每劝诫,他都只作不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能将罪责推到你们身上。”

有了皇后金口玉言,算是给太医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礼部已经开始着手预备正元帝的身后事了,还拟定了仪程呈送给皇后。

待得红叶遍染长清山时,正元帝已经等死多日,他既不肯喝药,也不肯饮食,自己断了生望,乔妃请来了卫敬容,卫敬容在他病后头一次坐到他榻前。

正元帝不肯睁眼看她,卫敬容知道他躺在床上受尽了折磨,似他这样竟也被磨去生志,心中却无半分欣喜:“陛下以为不饮不食便能免去这些折辱?”

正元帝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