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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了那趴在地上的刘师傅一脚,粗暴地扯着辫子把人拖出门去,招呼了一群小太监细细交代起来。碍眼的人总算走了,胤祺身上的气势也是陡然一松,笑嘻嘻地把那盘子抱在了怀里,翻检着自个儿喜欢的糕点。正挑得起劲儿,脑袋上就冷不防又挨了一下:“这就完了?”“啊?”胤祺捏着一块桂花糕抬起头,茫然地眨了两下眼,“什么完了?”“别给朕装傻!”康熙被他气得忍不住乐了。他也守了胤祺大半宿,此时竟也被那桂花糕的香甜气息勾得有些饿了,一把抢过来放进嘴里,斜眼睨着这个惯会装傻卖乖的儿子:“你这算是什么找场子?亏得朕还以为你总算有点儿脾气了——不过是关上一天,你还不如把他扔进天牢里头去!”“……”胤祺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个居然理直气壮从儿子手里抢点心,神色也全无半分威严端正可言的康熙帝,只觉得一直以来心中那个雄伟帝王的形象彻底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皇阿玛,您不能这样儿啊……”“朕怎么样了?”康熙轻咳了一声,神色蓦地沉了下来,一双眼立时不怒自威——只是嘴边还残留着些点心渣,实在怎么都很难显出半分的帝王威仪。胤祺悲痛地一巴掌捂在脸上,自个儿拿了帕子替他擦干净了,又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儿子就该叫皇阿玛这么上朝去,下头的大臣准保一个个憋的肚子转筋,恨不得一头磕在柱子上……”康熙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摇头一边点着自个儿的这个儿子:“臭小子,成天介就你鬼主意多!得,爱说不说,朕也不惜得听了。总归是答应了着你折腾,朕就等着一天后你能给朕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皇阿玛,您就瞧好儿吧。”胤祺笑着应了一句,自个儿也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咬着,却又忽然探头望了望外头隐隐泛亮的天色,轻轻推了推依然搂着他没打算放手的康熙:“皇阿玛,儿子已没什么事儿了——您还得上早朝呢,躺下歇一会儿吧。”“无妨,朕左右也没心思睡,不如同你说说话。”康熙却是不以为意地淡淡地一笑,摆摆手随意应了一句。胤祺望了他一阵,心中忽然微动,微抿了下唇轻声道:“那儿子说一句话,只不过先说好——皇阿玛,您可不准再打我了……”康熙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可奈何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整天就盘算着这点儿事——罢了罢了,不打就不打吧,想跟朕说什么?”“儿子总觉得……就因为皇阿玛夸了我两句,又给儿子的额娘——咳,皇恩浩荡了两天,不至于就叫二哥看我不顺眼。”这事根本已用不着装傻了,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整个的始末缘由,而康熙只怕也是早就是知道他知道的——既然谁的心里头都已多多少少的有了谱,有些话彻底挑明了,反倒比半藏半露的好。康熙听着他的话,眼里原本的轻松笑意尽数散去,神色也跟着渐渐凝重了下来。此事一出,他虽然第一反应便是替太子遮掩,但心里却也不得不说是对太子略有些失望的。只是如今经胤祺这么一说,他却也忽然反应过些味儿来,虽说胤礽平日里跟兄弟们处得不够和睦,但他毕竟是太子,按理实在犯不着把这么个丝毫威胁不到他的弟弟放在眼里,可为什么——他偏偏就做了?“儿子不懂事儿,也只能瞎猜。”胤祺微抿了唇思索着,靠在康熙的怀里缓声道,“要么是这刘师傅以公挟私,有意的难为儿子,要么就是二哥身边有什么人,跟他说了什么……”胤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头却无疑十分清楚,前一个理由根本就是扯淡凑数的——那刘师傅跟他无冤无仇的,平白的招惹他干什么?只是若不这么说,单说后头的那一个理由,可就实在太过直白,甚至有些骇人听闻了。康熙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自然也已彻底略过了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可太子身边的人是他一个个亲手挑的,恨不得每一个都百般斟酌——能有什么人,竟能教唆的太子对自个儿的兄弟下手?康熙本就是一代英帝,这种可能原本很容易便能想到,可源于本性的自信乃至自负却叫他下意识忽视了这一点。太子身边的人,从奴才到婢女,从伴读到师傅,都是他按着个儿的精心挑过的,他一直坚信自己已给了太子最好的教育,可如今却又不得不去仔细寻思——莫非真是他看漏了哪个短命的奴才,竟挑唆着太子做出这种逼迫兄弟的恶行来?第36章愕然望着康熙若有所思的凝重神色,胤祺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点心,心里却根本就没在盘算着这件事儿。他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太子,甚至本来也就没打算知道——是谁撺掇的,又为了什么撺掇,在他看来其实都根本没什么要紧。以他对着一位太子将来履历的了解,这可是一位能把自个儿活活作死的大能人。哪怕身边没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就他们的这一位太子爷,只怕也能无师自通地悟出最有效的作死之道来。他倒是希望康熙永远都找不到那个教坏太子的人。只要找不着,就永远看谁都觉得可疑,看哪个都好似心怀鬼胎。疑邻偷斧的故事在什么朝代都依然适用,只要开始怀疑,在这人人都不干净的深宫里头,就不求找不出什么把柄来——要是能趁机敲掉太子身边的一两个人,倒也能叫他多得上几天安生。胤祺像是有些倦了似的合了眼,朝着康熙怀里靠了靠,心里头却是一片清明——就在刚才发作那个刘师傅的时候,他刻意外放了些气势试探,康熙眼里的惊喜和欣赏,可是扎扎实实地落在了他的眼睛里的。康熙喜欢出色的儿子,这一点显然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养出一堆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阿哥,打生打死地来抢这一把龙椅。可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却也比谁都明白,十三阿哥不就是被他这一位亲阿玛生生囚禁了十年,愣是把一个能徒手搏狮虎的拼命十三阿哥,给磨成了形销骨立处处谨慎的怡贤亲王?帝王之家,从来都是最不讲什么情分的。他原本的打算,是韬光养晦为主,打好感情牌为辅。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自个儿找准了大腿抱牢,再缩着点儿头别什么事都往前冲,安安生生地做个闲散王爷总还不成问题。只可惜这么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还没撑过多久,就被他这位好二哥的戒尺给一下下的彻底打碎了。他好像终于从一场大梦里头被彻底惊醒——这儿是大清朝,他是皇子阿哥,早已不是那个只要长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足够的天赋、努力跟运气就能潇洒惬意活着的现代。生为皇子,这安安生生做个闲散王爷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