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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来:“难道他们还在澜门?八点半的时候我就走了,他们另外一辆车的。拖拖拉拉可能还在那边。”清明挂掉电话,穿了大衣就开车往山上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好,胡思乱想,车子在夜色中倏忽飞驰而上。清明一路闯进地下会所,门口的服务生还拦着不让进。他掏出会员卡,猛地抬脚踹门,正见天琪被一群男人逼围在台上,瑟缩在钢管旁,身上衣服被扯掉大半,半遮半掩春光乍现,眼睛里迷雾痴惘。他心下猛然惊恸,立时涌上一口血,嘴里发苦。两步窜上舞台,麦克风发出一声巨大惊鸣,清明面无表情:“诸位,我打了110,警察不到两分钟就到,你们还玩吗?”在座的人或多或少有认识他的,一个个停顿了会,四下纷纷扫兴叫骂。他压着嘴里的苦味横过人群跪下来小心翼翼抱着天琪,把大衣脱下来裹他身上,手发抖,捧着他像捧着个玻璃碎人。周围人群暴动置若罔闻,他攥了攥汗湿的手,摸索进去反复察看伤势,确定了人完好无损,只是争斗中有些吓人。心里蓦然一松,脸上不知不觉一点湿意,啪嗒掉在天琪的眉睫上。魏坤看了他一眼,上去道:“他是我带来的,不关你的事。”清明一把打横抱起天琪,回身就走。“他不是任何谁的事,除了我。”天琪精神恍惚,在车里蜷缩在清明怀里,摸上他的脸。“你是谁?”清明一边开车一边搂着他不往下坠,温柔摸头:“乖,听话。”天琪眨了眨眼,傻兮兮地笑:“你说话真像他。”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车窗,外面的山风忽然灌了满身,他钻出窗去,大半身子撤到了外面。清明连忙拽着腿把他拖回来,车窗锁了。天琪回身给了他一巴掌:“你别以为装成他我就看不出来了!”清明苦笑,伸手想搂过他,天琪猛地惊叫,害怕缩着往后座爬:“别碰我!别碰我!”清明心疼地,匆忙过去吻了他额头:“是我,你听话好不好?”天琪狐疑地看着他,忽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哇得哭了出来。他扑到清明身上,眼泪哗啦地流,一抽一噎:“有人咬我!有人打我!你快给我报仇!”清明半抱着他,低头吻在他的发上,不停安慰:“好了,没事了。”他们一路开回静园,天琪已经哭到脱力。清明连人带衣服从车里抱出来,上楼放到床上,去浴室放水。出来看到天琪抱着冰箱,冰箱门大开,他爬在地上,痴痴傻笑:“我们吃冰激凌?”清明抱起他,说道:“明天再吃,先洗澡去。”天琪扒着冰箱门不肯走,大声哭叫:“我想吃冰激凌啊我想吃!”清明不管他,将他一把抱起来往浴室去。天琪大哭大闹,四下在楼里窜躲,被清明从衣橱里拖出来,整个房间都锁了。好不容易到浴室,又不肯脱衣服,跳进水里把房间里所有东西砸了个遍。热水四溅,两人缠斗,不知他哪来那么大气性,一直不肯合作。浴室里闹得个惊天动地,人仰马翻。清明忽然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天琪被打得瞬间懵了,眼泪汪汪望着他委屈不得了。清明按着他泡浴缸里,一一洗干净了,才从水里捞出来,像小孩子一样裹上毛毯,抱到床上。清明去拿药箱,天琪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动,清明回来,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擦伤的地方都上了药膏。他眼睛跟着清明的手,小心翼翼望着他,问:“你知道我mama在哪吗?”清明眼睛一红,摸着他的头发道:“睡吧,明天醒来就看到了。”天琪头往后仰在枕头上,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不,她不要我了。”眼泪划过红肿的脸颊,像只源源无穷的泉眼,汹涌掉到头发里、床单上。他沉默无声地哭,从生命源头揭开的伤疤,小孩子般身体一抽一抽闭着眼睛哭得没完没了。清明抱着他,眼睛也有了湿意。他哭腔地在他怀里哽咽:“你爱我吗?”清明不假思索:“爱,当然爱。”他挣开眼睛,眼泪汪汪地,浑身软糯热气:“那你亲我。”清明鬼使神差地不愿拂逆他意,俯身吻上他。天琪捉住他唇,嘴角混着眼泪咸味,他们忘我缠绵接吻,呼吸都滞涩了。再没有什么比此刻还隽永美好,美好又虚幻,他不停掉眼泪,悲伤地像是一场迟来的偿还。清明搂着他慢慢哄睡,折腾了大半夜,外面已经大亮,晨光倾斜进来,有点冷。清明拉过一床薄被连人带自己一起裹了,天琪还趴在他胸口沉沉而睡。清明就这么搂着,舍不得放下,心里很爱他,说不清这爱里多少成分,但也只能在这无人之境的早上放纵一回。他小声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于是也心安理得补起眠来。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天琪挣扎着醒来,头痛,脸上痛,身上也痛,非常渴。他一动,清明也跟着醒了,问他:“要什么?”天琪呢喃着:“水。”清明下床倒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了。天琪捂着头,混不知身在何处,关于昨晚的记忆依稀回来一些。“靠,这帮混蛋!敢占老子便宜!”爬起来就要回去找他们算账,无奈身体依然无力,刚挣起来就倒下去了。清明怕他闪失:“教训还没够吗?胡闹什么。”天琪被他这么一斥责,立马委屈不行:“我又没让他们得逞,太小瞧我了好不好!”清明根本不听,天琪想起昨晚的事也是惊心,当时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能和那群混蛋缠斗良久也是挺拼的。随即他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肖蒙他们呢?杭杭、曹郁宁怎么样?”清明接过衣服给他扣好,理了理领口:“都挺好的,安全回家了。”天琪好奇道:“他们怎么没事啊?”清明抬眼看他:“谁会动肖家的人?杭杭被梁孟春带走了,曹郁宁不会喝酒,一杯倒,我让人送他回家了。”天琪漫长应了一声:“哦。”穿好了衣服,气还不顺,拍案而起:“等着,我都一一报复回来。”清明拍了一下他的头:“胡说八道。”天琪爬到床上开了手机,立时就一通电话进来,肖蒙在那边哇啦哇啦哭诉良久,先问他好不好大骂那群衣冠禽兽又声称种种想救他却被人一酒瓶敲昏脑袋之冤情。天琪同仇敌忾和他骂了许久,心情才好了点。清明过来问:“吃什么?”天琪才想起今天他怎么有空,又这样体贴。他怀疑地盯着清明:“你不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