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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开始撕起里层还算洁白的衣衫,当把人小心翼翼地托起,望着那惨不忍睹的一面时,饶是雷羿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水气氤氲模糊了眼。「你这家伙,简直叫找死!」自己身上没什么大伤,果然全长到了这家伙背上去。整面衫子不但应了自己先前说的成了堆碎布,间或还嵌着些碎石,被血浸濡得湿红,根本找不出块原来的颜色。「是谁耳提面命说不能炸的?结果自个儿玩得倒开心,怎么,想重温被火雷炸开花的滋味?十年前破相不够,非得面目全非才满意是吧?」「说到这个,我很好奇你到底放了几颗火雷?」那阵把他们掀得半天高的爆风绝不是一、两颗火雷做得到。没好气地斜睨了人一眼,雷羿开始动手整治起眼前的满目疮痍,直到收拾得差不多才悻悻然丢出答案:「一堆。」「一、堆?」眨眨眼,这回曲逸旸还真有点懵了。火雷是用一堆算的吗?雷这小子是打算移山倒海还是想尸骨无存省棺材?「对,一堆,我以为你要我放是准备唬人用的,哪晓得你老大居然给我玩真的?交代也不交代个清楚!」不够清楚?他好像从来就不唬人吧……目光微扫尚称健全的四只爪,曲逸旸终于确定老天爷虽然常跟自己过不去,到底还是眷顾的,没让他糊里糊涂地上阎王殿报到。把人前前后后全打点妥当后,雷羿犹不放心地抓过人还能动的左手细细探了探,好半晌纠结的眉头才稍稍松了开。内创外伤一堆,但总算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如人所言该死不了,只不过……「又散了?」丹田一片空荡荡,四肢百骸也半点劲气不留。「嗯。」「得几天?」伤成这德性没点功底支持可有得辛苦,人倒霉,他这鞍前马后服侍的自也跟着没好日子过。「大概……我算算,少说也三十年吧,五十锒铛,应该还活得到。」「啊?」这啥意思?是说这家伙的功体全……废……了?!「要不你当我是拿什么跟姓秦的打?五针全除的结果自如莫磊说的。」不世神医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只说着好玩。「莫磊说的?」挑了挑眉,雷羿很确定自己听到的「莫磊说」长得可不是这样:「我怎么记得你说莫磊说的是——真气暴涨你收拾不了,现在根本是完全相反好吧?」哪来的真气暴涨收拾不了?压根连点残渣都没剩。「哼,谁说我收拾不了?不能归位就散,简单至极。」简、单、至、极?圆瞪着眼,雷羿终于用着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怀里的非常人。说散就散,当是吃糖豆般容易,这还当真不是普通的简单……「不后悔?」别说是这不可一世的狂佞家伙了,换作是自己,失了一身引以为傲的功力变作个普通人,他大概不动手抓狂也会想咬人吧。习惯了随心所欲不受束缚,失了凭恃,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后悔有用我就后悔。」懒懒打了个呵欠,显然周公的招唤远比这话题来得吸引,趴俯在暖软怀里的男人闭起了眼,准备躲入梦里好闪掉浑身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疼。反正天塌自有个儿高的顶着,而那绝对不会是他。「喂喂等等!」「不要。」孩子气地一声嘟囔,把脸往前方的温暖里深埋,睡意渐浓的男人浑然不觉被当作抱枕的人儿已然僵化。这、这家伙几时学会了闹别扭?雷羿如见天开地瞪着这个搁在腿上的大包袱。「前言奉回……我的戏唱完……该怎么……游回洞庭湖……就看你……」模糊喃语自怀中断续传出,却是留了截话尾未竟。晴天朗朗,白云悠悠,巴掌大的小脸眯了眯眼等着下文,谁知大半晌后等到的却是几声细微呼噜,红唇一弯忍不住露出抹灿如顶阳的绚丽笑容。这家伙,这回真是累坏了吧。张臂往后一倒,雷羿也在如浪碧波间躺成了大字,迎着拂面清风惬意地闭起了眼。既然春眠不觉晓,夏日炎炎也正好眠,他何必独唱反调地辜负如此韶光,至于该怎么扛着高了截个头的包袱走出这鬼地方,该拿什么投小莫莫所好请人帮忙补破网,就都睡醒了再说吧。嗯,还是先别找莫磊好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旸旸,比较可口……——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