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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光的一声刻入骨髓的轻唤,一句胡闹戏谑的玩笑,或是一个心有灵犀的暗语。你叫什么?——谢、琀。———————————————“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站住!”一声微颤的疾呼冲破云霄,九重天上,两道光一闪而过,眨眼间便飞出千里。顾怀脑中一片空白,喜怒交加,周身灵力沸腾,若不是怕伤到他而极力压制,圆满期的威压早就呼啸而出,再加上对方一贯机敏,化神术用得出神入化,几次差点害他一头撞上山头,两人一追一逃,一时竟困他不住。东方渐白,眼见他远在白云外,回头挑衅地一勾唇,不知死活的样子可恶至极,顾怀气得咬牙,心中一动,忽一挥手,银羽,四煞,飞骨,千目骤然凭空显出身形,陡然间朝他冲去,咆哮着自四面将他团团围在了其中。他脸上一惊,“咦”了一声,手中金光一闪,骤然化作一个金刚罩,将那四个怪兽挡在了外面,却挑着眉满眼新奇地打量着在他头上盘旋凄鸣,时不时啄着罩壁的银色孔雀,蹲在他前面,四面虎头一直转动,每一张都在他面前呜呜一声的怪兽,拼命用翅膀刨着罩壁的一根……骨头?和一条浑身长满眼睛,每只眼睛都泪眼汪汪盯着自己的三头巨蛇。顾怀本只有八分确认,瞧见这四个怪兽的反应与千变的光芒,那二分不确定也都霎时消散了。“你还要去哪!”顾怀一声怒喝,落在他跟前,手心都已攥出血来,说着又极力放柔了声音,小心伸出手,诱哄小兽般道,“我不伤你,你出来,好不好?”他瞧了一眼他血rou模糊的手,又转眸对上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低声道:“我自走我的路,你既然不想杀我,追我做什么?”顾怀双目通红地瞪着他那对陌生人的姿态,霎时已明白过来,只觉荒谬可笑至极,一时间心头竟涌出一抹恨意——你让我等了近一百年,自己却忘得干干净净!但只一瞬间,心中又响起一个欣喜至极的声音——可是……他回来了啊……那点恨意便又被失而复得的狂喜湮没。这么多年,他日夜祈盼的无非是能重见他一面,如今他回来了,他是不是原来的模样,是不是原来的名字,或者记不记得自己,又有什么要紧呢?他只要知道,真的是他的小坏蛋回来了,就该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顾怀毕竟已经上百岁了,心绪起伏只不过是一瞬间,伤心的神色一闪而过,已恢复了从容,只声音还有些微颤:“别忘了,是你先跟在我后面的……你跟着我,难道只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说到此处,他心中又泛出甜意来——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还记得谢琀这个名字,自己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自称谢琀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理直气壮地笑道:“谁跟着你?同路罢了。”顾怀早猜到他会如此说,一笑:“既是同路,何不同行?莫非……你害怕我?”“……”谢琀语塞一瞬,又挑眉一笑,“好啊,你若敢将那支笔给我,我便敢跟你同行!”不料顾怀毫不犹豫,一抬手便将春秋笔掷了过去。谢琀愣了一瞬方接住了笔,眸光闪动,宛如落在他身上扑棱着翅膀的蝴蝶,稍稍一动,便要惊飞。顾怀屏住呼吸,任他打量。他手中笔转了转,忽地露出一抹坏笑,抬笔便冲他写了一撇一横,见他不闪不避,一副纵容的神色,手中不由一顿,笔锋一转,竟写了个“有”字。朱砂散在云雾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怀再忍不住,骤然大笑起来,仿佛时间回到百年前,他总要见缝插针地欺负人,但自己真毫不挣扎地任他欺负时,他便茫然失措,心软之下做出许多傻事来。他一时笑得双眸眼泪哗哗直下,怎么都停不下来,似笑似哭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分外刺耳。谢琀怔然看着他乍喜乍悲的神色——那抔春雪已如他所愿被碾做碎末,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不开心,不仅不开心,还一阵锥心刺骨的难过,忍着心悸咬牙道:“……笑什么,不是要同行么?走啊。”说着他转过身,怔然抬手抚过已湿润的眼眶,神色复杂地攥紧了手。顾怀原本一心想赶去临海一带,谁知如今预料之外地与找了百年的人重逢,自然便将其他的事都抛之脑后,恨不得早点将他拐回家去关起来,再说培养感情,恢复记忆,报仇雪恨的事,可赵禅将那桩灭门惨案交到他手中,他也不可负人所托,加上凌容与的旧物出现在案发现场,事出诡异,亦不可掉以轻心,只好仍旧带着“谢琀”往临海而去。两日之后,两人便进了东海沿岸的登天城。这一年没有宗派大战,城中一片萧条,空荡荡的街头,连个叫卖的人都没有,偶有几个途径的散修落在街上,于店铺里采补些丹药,或是在客栈里歇歇脚。顾怀带着谢琀穿过街道,向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走去,时不时回眸瞥他一眼,心里暗暗欢喜——那一年宗派大战后,他们本就该一起来此,可是自己却被钟无笙掳走,后来虽也来过此地几次,却总是孤身一人。直到今日,时光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与离乱前夕的平静相接。谢琀垂着眼眸,假装没发现他的目光,心底却好似烧起来一般,仿佛再看他一眼,就要忍不住……忍不住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得咬牙切齿——约莫是狠狠撕咬,再吞之入腹,方能解心头之恨吧。客栈虽已是最好,与别处相比,仍旧显得老旧了些,里面意外地竟也有两三桌人,正聊得火热。一个小二懒洋洋地趴在台上打瞌睡,被顾怀叫醒,引着二人坐在了临海一面的窗前。顾怀要了些鱼虾和温酒,笑眯眯道:“这里别的不怎么样,海鲜的花样却极多。”其实有什么花样,他根本就不记得,全是信口胡诌,“总之,比起出泉宫的水晶丸子,还要好吃。”这两日,他小心翼翼地不敢贸然问对方失忆的事,却有意无意地总说起出泉宫,期望他能有些反应,但对方总是一脸好奇,却显然一丝记忆也没有。顾怀按捺着心中难过,勉强一笑,正要接着说下去,却听堂中传来一阵争执之声。“你说什么?!”一个壮汉砰地一拍桌,伸手拉过了对面书生打扮的人的衣襟,双目圆瞪,“你竟敢怀疑是燕峰主所为!”顾怀满头雾水,谢琀已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去。只听那书生冷笑道:“怀疑他又如何?那三个门派若真是一夜之间所有人消失无踪,难道不是这位无字君最可疑么!”谢琀十分信服地点点头,回眸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