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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这些都是死在他手中的人。更远些的前方,是云乔,他捂着胸膛,鲜血自指缝间沁出,如殷红刺目的玛瑙珠子,一颗接一颗滚落。尔后,便是巫燧,头颅已不翼而飞,只剩身躯屹立在寒风里,衣袂烈烈如旗。陈川看见,血迹在他衣袖上洇开一朵花,一如他死去的当日。陈川渐渐沉入长河,任由冰冷的河水涌入口鼻。他知道这是梦境,甚至是容晦精心准备的梦魇,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窒息感随即到来,恍如跗骨之蛆。在即将失去意识时,陈川猛然睁开双眼。四下一片耀目寒光,陈川不禁抬手挡在眼前,许久以后,才稍稍适应——他回到了容晦的神殿,昔日破开的“生门”荡然无存,冰墙似乎比以往更厚几分。冰墙隔绝了外界,把陈川变作孤独的囚徒。侥幸捡回一命,陈川本该庆幸,可容晦心思难测,让他觉得眼下的情形,无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rou。陈川望着生门那一角,本想破顶而出,却在起身之时听闻容晦的声音:“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试图逃出去。”陈川环顾周遭,并不见其真身,只好对着硕大彩绘问道:“为什么?”“因为只有在这里,你身上的印记才不会相互克制。一旦走出神殿,火神印觉醒,你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那滋味陈川领教过,忽而如火海炙烤,忽而如寒冰附体,着实“生不如死”。陈川索性倚着冰墙坐回去,与他问道:“让我梦到那些人,是何用意?”容晦回答:“这是你的‘功绩’。”一时之间,陈川也听不出这究竟是讽刺,还是戏言。“功绩?”陈川垂眸,望向手中摩罗金刀,“你无非想用这些已故之人击垮我。”“或许在从前,我真的会崩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陈川并没有说下去,难道要告诉容晦,他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已经几乎忘记是自另一个时空而来?容晦似乎能察觉到他的心绪,忽而说道:“你为什么要回来?”大抵容晦也以为,陈川是因梵笙而归来。只有陈川自己知晓,并非如此:“我是身不由己。”容晦不再应声,仿佛已经离去,抑或是陷入沉思。陈川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宗旨,决心先四处查探。三道拱门宛如三张巨口,黑漆漆的,静等着猎物送上门。陈川小心翼翼走入阿鼻门内,发觉陈设已改,冰雕皆做那跪拜之姿,无论是修罗恶鬼,还是为修罗恶鬼所残虐丿的人,都朝着同一个方位叩拜。陈川愕然,朝着他们叩拜的方向走去,到了尽头,便看见神龛上供奉着金晶天寒石。天寒石由容晦遗骨所化,他们叩拜此物,无异于叩拜真神。陈川心中莫名沉重,飞奔出阿鼻门,又入人世之门。果不其然,人世门后,众生跪拜,除却人形冰雕,连麋鹿豺狼都拟作臣服姿态。冰室尽头的神龛上,又是另一颗天寒石。这样的情形压抑至极,陈川望着密密麻麻做叩拜姿态的冰雕,仿佛看见了活生生的信徒。如果有一日,雪域真的变成这副情形,那么他们今时今日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紧接着,是第三重门——神域。陈川踏入其中,就见众神叩拜,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一名孩童。陈川心中一紧,如被扼住咽喉,疾步走上前去——这冰雕是阿烁的模样,小小的一个幼童,蜷缩着跪在地上,恍如瑟瑟发抖的小鹿。他的身边,是司烜的雕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擒住脖颈与双肩,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附身低头。陈川只觉得寒凉彻骨,仿佛骨头缝里都要凝结出冰碴。容晦这做,是在威胁他吗?抑或,只是想试探他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陈川猜不透容晦的心思,不敢贸然回应,只骤然出刀,击碎了至亲与至爱的冰雕。无论怎样,陈川不会让他们沦落到这样的田地。依照司烜的心性,大抵宁死也不会屈从于容晦。他正心心念念想着司烜,便猝然感知到胸膛微热——是司烜在召唤他。陈川刚要回应,又有另一股寒意陡然窜出来,冰锥似的刺入心脉。陈川不禁呼,只一瞬间,额头便已沁出冷汗。【系统提示:触发出现任务:浪出冰火两重天】【系统提示:融合冰寒印与火神印,即为完成任务。】陈川暗自咒骂一声,不禁吐槽:“都这时候了,任务主题能不能严肃正经一点?”【系统提示:这是苦中作乐】陈川懒得同系统计较,因为rou身上的痛楚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一重火海一重冰河的反复折磨下,陈川意识到,这一关要的不是经验值,是他的命。“司烜……”陈川捂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喃喃呼唤着,“司烜,帮我一回。”“我当如何帮你?”司烜感知到回应,惊喜尚未到来,就全然化作担忧。话音刚落,司烜猛然感知到一股寒意袭来,也徜徉在他的身躯里,想要侵袭心脉。好在司烜身为火神,抵御冰寒印反噬自不在话下,不过刹那,已将寒意尽数化解。但陈川就不会真幸运了,司烜恍然大悟,警觉容晦已将冰寒印烙在陈川身上。如此一来,若是贸然动用火神印寻人,只怕陈川生不如死。司烜暗自惊心,旋即收去术法,蹙眉孤坐在雪山下。凭陈川的本事,无法自行融合两种相克的神力,日后贸然动武,都会引发二者博弈。容晦这么做,为的就是牵制陈川。想到这里,司烜烦乱的心思反倒渐渐平复,竟是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直至身影隐没在风雪里。==另一边,亓风部仅存的二人已按照指引抵达戎北山,须弥领着阿螺来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眀焱瞧见他们如此狼狈,便晓得定是出了大事,话还不曾说上三两句,便见司烜随后到来。他们见司烜孤身而来,皆心知陈川处境怕是不妙了。阿烁看见爹爹回来,一头冲进司烜怀里,抱着不肯撒手:“爹爹回来了!”司烜抱起阿烁,笑问他:“阿爹不在身边的时候,阿烁乖不乖?”阿烁忙不低连连点头,一面点头,一面心虚地瞥向眀焱。眀焱狡黠一笑,佯装要告状。阿烁又惊又急,悄悄朝他摆手。眀焱一开口,笑吟吟说道:“咱们阿烁可乖了,再听话不过的孩子。”倏然之间,阿烁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些小把戏又如何能逃过司烜的法眼。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看破别戳破才是上策。“嗯?另一位爹爹呢?”阿烁张望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