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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

    ,与烟花女子过从甚密,只会损伤闺誉。

却说那马车辚辚,不多时已至东吴会馆外,乐逾打帘望去,无人窥探,这才先一步跨出,再牵引田弥弥下来。

田弥弥左右一看,笑道:“岑参将来了。大哥哥今日特地去遇辞梦剑,借酒一会,高下立判。却不知你和我这位岑参将比孰胜孰负?”

乐逾道:“你想知道?”顷刻之间,田弥弥只觉胸口一窒,不由得扶住车架。乐逾扬目向岑暮寒看去,袖起手道:“我亦好奇。”岑暮寒与他尚有十步之距,已眉心一压,身形稍滞便迅速近前。田弥弥轻按胸口道:“岑参将,这位是凌渊凌先生。”

乐逾久闻秦州岑暮寒之名,却未料这行伍中人生得如此英俊庄重。他着黑衣,身材挺拔如长枪,为人一丝不苟,发髻也一丝不乱,长眉入鬓,鼻梁笔直,唇偏是女子中亦少见的姣好秀致,守礼寡言之态宛若处子。年纪只比乐逾小,约二十五六。

他与乐逾相对,犹岳峙渊渟一般。岑暮寒先行一礼,却是按剑行礼。长剑样式极古,沉重无锋,名为“虞候”。岑暮寒既知掩耳盗铃的凌渊的身份下是蓬莱岛主,便对他格外礼让。乐逾厌烦礼仪,虽则敷衍,却反而与他平辈还礼以示敬,岑暮寒始料未及。

田弥弥只觉方才的气窒一扫而空,乐逾道:“我激得起闻人照花的战意,却动摇不了岑兄百战拼杀出来的心境。”

岑暮寒面色不动道:“我听闻正趣经是江湖中最讲求顺其自然的心法,阁下能反其道而行之,使人心神慑服气血沸腾,此等修为已是我望尘莫及的了。”

岑暮寒虽是小宗师,却不是江湖中人,从戎不从武,是以小宗师内的排行不曾把他列入。若非此番事涉延秦公主,他绝不会在诸多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聚集锦京时也插一脚。

乐逾与他,便是万人阵中,斩将夺旗,我不如君;狭路相逢,仗剑论武,君难及我。

田弥弥含笑凝睇,道:“岑参将先去歇息吧,我有一物要出示凌先生看。”

岑暮寒道声“末将遵命”便退去,他在秦州军中任职,不是东吴臣属,而是宁氏家将。

待人走了,田弥弥神色蓦地生动,一抓乐逾的手,蝴蝶一般飞出去:“大哥哥,走!”她此时男装打扮,并无裙裾的烦扰,乐逾纵容地牵起她,轻身而上,竟是从屋檐起步,俯冲入柳荫,斜飞过池塘,靴底踏水,时而踩在莲瓣纹的栏杆柱上,听着田弥弥欢声指点:“左,左,右,哎呀再飞高点!”

好一阵乱旋,早有侍女入内回报公主回来了,一个五十余岁面白无须通身绫罗的老男人提着下摆冲出,抚着胸口尖利道:“公主呀,求你行行好快下来,这是要老奴的命呀!”乐逾才把这笑得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放下在廊外。

田弥弥笑道:“大哥哥,这是服侍我母亲又看我长大的王宫监。”又对那太监道:“王宫监莫慌。这是本宫母亲金兰之交的儿子,算是本宫的兄长。”王宫监也与乐逾见了礼,又劝几句才退下。田弥弥眼波中欣喜无限,击掌唤来侍女,却上前正色道:“大哥哥,我把‘纤纤’从吴国带来啦。”

乐羡鱼隐居东吴山中,逝于彼处。纤纤失落多年。乐逾骤一听闻,震惊不已。侍女捧出一只长匣,她眷恋又骄傲地亲手开启,匣中一柄长剑,剑身细薄,白鳞剑鞘已被磨损斑驳,那只素手一扬,皓腕展剑,灿灿光动,犹如满室冰雪。叫乐逾想起昔日万卷书库里,纤纤一刃映着灯光抽出,在母亲手中如皓月冷千山。他尚未细看,已追问:“你怎么找到的?”

纤纤遭遇山崩而遗失。田弥弥垂首道:“皇帝哥哥想让我嫁到南楚,任我开口,什么都赏赐给我。我就以终身大事换纤纤,反正在姻缘一事上,我早就不敢想了。”她收剑回鞘,抚摩剑鞘道:“皇帝哥哥以两千人,为我找了三个月。将小敷山方圆百里一草一木都翻过来找了一遍,在一个被巨石堵住的山洞里找到了纤纤……”

乐逾脸色一沉,她见势急道:“大哥哥!我知道你要骂我傻,但是听我说完。我常想,如果我不是公主,哪怕像那位瑶光姬一样,只要不是娘亲的女儿,没有必须承担的责任,我都想学几招三脚猫功夫,到江湖里,过一把侠女的瘾。我从小就仰慕大哥哥的娘亲,即使今生无缘一见,我愿意倾我所有,将她的东西归还蓬莱岛!”她说到最后,轻轻眨眼,眼中已有泪水,却是柔声说:“这是我的心愿,请你收下。大哥哥可以为它再择善主。”便将一直抱在怀中的纤纤双手递了出去,含泪的目光仍不舍又欣慰地缠在剑上。

她以毕生归属,远嫁和亲为筹码,换得一柄她用不了的剑。却只为将那柄剑在斯人与世长辞后奉还故主。如此义无反顾,乐逾一时无话,擦去她的泪珠,拍她头顶道:“傻丫头。”

他对着她通红的眼眶道:“即使母亲在世,也必定会将‘纤纤’赠与你。你虽不会用剑,世上却不会有人比你更配得上它。”

第20章

他是真愿纤纤能归弥弥所有,可是——乐逾握剑即知,这柄剑像极纤纤,做旧做伤,却终究不是纤纤。他在蓬莱岛斥钜资索寻母亲故剑纤纤数年而无所得,岂有吴帝手到擒来之理。此剑与纤纤别无二致,只是平举时承重之处略低。纤纤是昔日名铸楚氏夫妇共铸,楚大师已故,此剑想必是托遗孀武大师铸成。虽不及纤纤,也可称当世难求的宝剑。

有此剑,无此剑,延秦公主为秦州也好,东吴也罢,都是要嫁到南楚的。弥弥本无选择。田睦变出一柄纤纤送到她手上,或者便是年轻吴帝今生唯一一次,耗费心机许胞妹以片刻虚无缥缈的安慰,圆她一个苦求不得的江湖梦。乐逾如何能够点破。

他道:“下次来我给你带一样东西。”

而此时,东吴会馆外,巍巍宫城内,静城王走出仙寿宫。十余名浅色宫裙的婢女止步侧身行礼,他不理不应,匆匆走过。含香殿地基极高,重重楼阁多用石料,通明如玉,香雾缭绕,如仙宫宝阁。

静城王并未用膳就辞去,走得很急,在御道上便上了马。楚帝兴建上安宫一事本是交由寿山王督办,如今职权分了一半给静城王。他尽心尽力居中协调,楚帝很是满意。萧尚醴才协理此事半月,就得到数次嘉勉。

而他此次进宫侍坐,却是另有所求。编钟玉磬声里,舞姬翩翩起舞,小静城王在楚帝与容妃面前平静道:“儿臣有意求娶东吴延秦公主为妻。”言辞之间殊无喜色,却是心意已决。

容妃指尖颤抖,疾转身来,差点打翻宫娥奉上与她净手的玛瑙盏。楚帝却笑道:“哦?寿山王也对寡人这样求禀。他吴国田氏真养出个叫寡人年轻气盛的儿子争夺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