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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死在俞逢手上,也算满足了他对俞逢的病态偏执。他在坠落时与死亡对视,背对着自己和整个安然纯粹的过去,满心满眼只有该怎么摧毁、最后怎样死去,却忘了世上还有一个人将他找寻。这世界明明没人记得他,却有一个人对他执念深重。怎么会?俞逢再次抱紧他,紧到两颗跳动的心鼓噪相贴,他的声音在言阳的耳侧低哑着,藏着最深的那层哀求——“言阳,跟我回家好不好?”言阳:“……”他在罪沼里浸了不知道多少个长夜,以为一切已经不可转圜,俞逢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捞出来吗?言阳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着回抱了俞逢。他闭上眼睛,一瞬间竟感觉长夜将明。在身后,遥遥欲坠的虚假骨架终于倒下,整个世界都跌入了灰败、慌乱,却柔软的现实中。...月上枝头的时候,卡斯城郊烧起了一把大火,映亮了半边天空。城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真相砸得眼冒金星,整座城市混乱不堪,没人顾得上去看莫名其妙的大火中瑰丽庄园的最后绝唱。也没有人知道,谁在沦落,谁被救赎,谁又成了世人不知的法外之徒。第六十三章番外一窥视者一个月后,斐卡特区边缘某城镇。皮珀尔慌不择路。他手上还搀扶着一个人,是他在研究所的一位男性同事,腹部中了一枪,胃部被穿透大量失血,两人一路逃亡,失血量过多,他的同事要维持意识清醒已经十分勉强。同事奄奄一息,“其他人呢……”“……别管了,先逃走再说。”皮珀尔脚步不停。“咳咳…逃去哪?”同事苦笑,“总部有消息了吗?”他念念不忘最后的救命稻草。“……”闻言皮珀尔突然开始心烦意乱。两人惶急的脚步落在布满灰尘的瓷砖地面上,他们正在一家废弃的歌舞厅内穿梭。走廊里的照明灯失修已久,灯光明灭,如同两位逃亡者脸上闪烁不定的表情。向前挪动脚步对皮珀尔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求生驱使的木然,“黎明庄园的信号发射器已经被烧毁了…”发现总服务器被攻击了之后,研究所第一反应是去到黎明庄园检查硬件,可他们乘坐浮车升至空中时,却发现整座城市都陷入rou眼可见的混乱中。不可置信的,这群小白鼠竟然开始在实验箱里窜动了。他们赶到黎明庄园时,只剩下一地灼烫的余烬。“我们和总部已经……”皮珀尔回想着,记忆中的火光烧皱了他的眉间,他话语开始艰涩,“已经完全失联了。”同事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呵…那我们还逃什么?整个特区都已经是一座封闭的猎场了。”走动间,牵动腹部的枪伤,涌出的鲜红色将夏日薄衫浸了个透。皮珀尔当然知道这些,自一个月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开始——斐卡特区研究计划突然公之于众,所有研究人员的身份信息全部泄露,整个特区天翻地覆。习以为常的体面与突如其来的破败,面前的剧烈变化,到底是真相被剖开还是假象在注入?按理说在这个迷茫的当口,兰萨斯人是拥有抢占舆论洗脑的一个时机的,可惜的是在意外重击之下,他们手中握的,只有大把权限——已经被注销的权限。联系与言语的丧失,只是颓势的开始。研究所被一举攻陷时,武器库被司博的权限封锁。没有科技傍身,整个世界的伟大cao控者们,只能手无寸铁地四散而逃。异常值与清除者发生了身份转置。从意外发生直至今日,短短三十天,皮珀尔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同行逃亡的人被抓走,更不用提那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莫名其妙消失的兰萨斯人。今天凑巧遇到的这位,也血流不止。受伤同事的步伐比刚刚更加沉重,也不知是腹部伤痛还是绝望致使。这加重了皮珀尔心头的焦躁。拜托,这是在逃命,拖着这么个累赘哪里跑得动?皮珀尔扶住同事的手微微**一下,他犹豫着,打算收回手留负伤同事自生自灭。“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皮珀尔犹豫得正入神,被同事突然的一声吓得哆嗦了一下。他凝神细听,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走廊里的照明灯多数已经报废,留几盏肩负重任,光明苟延残喘着,还原弯弯绕绕的走廊的全貌。“刺啦——”尖锐的声音响起,短促又刺耳,在寂静的歌舞厅里让人心惊rou跳,像是野兽的利齿咬啮头骨,激起最原始的生理恐惧。皮珀尔一下就听出来,那是刀尖刮擦地板的声音。他惊得一把攥紧同事的胳膊,“快走快走!”他把所有的惊慌失措都压进自己的一句气音里。他大步迈步向前,发现同事的脚步绵软无力,他低头借着微弱灯光查看同事面色。刚刚那句机敏的警示像是耗光最后气力,这人嘴唇灰白,眼睛半睁,已经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皮珀尔的动作凝住,两秒后,他缓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将同事放在地上。刚刚的犹豫转瞬即逝。转头离开时毫不拖泥带水。....皮珀尔的运气并不好。后面的人没有被同事绊住,刀刃拖行的声音虽然没有如影随形地追在身后,时近时远的危机却更让人心力交瘁。与此同时,他跑过几个弯绕后把自己栽进死路。在皮珀尔的心彻底坠入绝望之前,他发现自己唯一的幸运——他在死路的棕色墙面上发现了一扇极不起眼的小门。深棕的壁纸也覆盖着整扇门的表面,门的轮廓和锁孔被黑暗遮蔽。折返不能,他打开小门。这是一间废弃的杂物间。狭小,杂乱,但隐蔽。清理推车摆放在角落,木制橱柜与货架靠墙沉默。他踏进这最后的求生空间,关好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皮珀尔逃无可逃,走投无路之际他手脚并用爬进橱柜里。壁橱还算宽敞,勉强可供一个成年男性弯腰站着。壁橱里面空空荡荡,连灰尘都不存在,干净得令人发指,皮珀尔这才后知后觉这废弃杂物间的诡异——东西杂乱,却一尘不染。有人特意打扫过这里。皮珀尔关好壁橱门的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杂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的心脏瞬间像是被狠狠攥紧了,攥得供氧不能,攥得血管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