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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着眼睛,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和躯体，他发觉自己跪在地面上。

明亮的白色圆球体靠近了他,居高临下地悬浮在他面前的上空。

“哦，杰夫瑞。”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愉快，好听，在黑暗之中不断地回荡着。

杰夫瑞的头痛欲裂,亮光的圆球则在他的身边飞舞着，它缓缓下降,直到与杰夫瑞的眼睛平齐。

“你的眼睛真好看。”亮光说,“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个礼物吗？”

随着这句话,记忆忽然猛地向着杰夫瑞涌来，他睁大了眼睛——绿色的草地在他的眼前晃动,孩童的欢笑声，一个小男孩打开后门,抱着球跑向草坪。他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老电视机一样晃动，他头疼欲裂，杰夫瑞压抑地低吼,他集中注意力——那男孩眨着蓝色的眼睛，远处的草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他丢下球，好奇地跑过去，是一块石头在发光……他坐下，注视着石头，石头发光的频率开始变快，似乎在吸引他——男孩伸出双手，抓住了石头。

石头发出了更加剧烈的光芒。犹如大海般的波浪。那银色光线一直不断地向外扩散，男孩睁大眼睛，就在这时，有人向他跑过去……杰夫瑞在剧烈的头痛中看到了年轻的伯伦特。

他看到伯伦特的头发瞬间变白，看到接过石头的人身体爆炸，看到小男孩握住了发光的水草，他看到了他那犹如天空般的蓝色眼睛慢慢地变成银色。

碎片的银色。

杰夫瑞发出痛苦的低吼，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发光的碎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他咆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草坪上？！”

碎片静静地悬浮着。

“你是被选中的人。”碎片的声音柔和，“这是无上的荣耀，杰夫瑞。在无数世界亿万星球中的生物中，你脱颖而出，你独一无二。”

“你在说什么鬼话？”杰夫瑞喃喃道，“荣耀，什么荣耀？”

碎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变大，笼罩住了杰夫瑞。杰夫瑞抬起手臂，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黑色的世界犹如忽然被填满色彩的纸张，他身处于一种奇怪的景象中。

他的头顶是深褐色的天空，电闪雷鸣，却并未下雨。他的头顶身边都悬浮无数的星系漩涡，近的巨大得给人压迫感，远的犹如星星。他的脚下没有地面，而是一种黑紫色的空间，半空中飘荡着淡蓝色的亮点。

“我真希望你能够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碎片说，“可惜人类无法看到更高维度的空间。你只能看到我的世界万分之一的美丽，真遗憾。”

“这是哪里？”

“这是宇宙裂缝。我起的名字，便于你理解。”碎片的声音好听动人的说，“每一个星辰漩涡，都代表着一个独立宇宙。”

杰夫瑞向着两侧看去，他身边有无数个犹如银河中星星般数不清的星辰漩涡，他皱起眉毛。

“所以……这些都是我所在宇宙的平行版？”

“不，我亲爱的。你的宇宙在那里。”

碎片发出一道光，杰夫瑞顺着光芒向左看去……他看到一个宇宙漩涡，和其他闪亮无数星星光芒的漩涡不同，这个漩涡黑洞洞的，仔细看，只能看到那之中一丝微弱的亮点。

“一个星辰漩涡代表一个集合宇宙，漩涡中的不同亮点代表不同的平行宇宙。”

碎片声音愉快，就像是在生物课上引导杰夫瑞观看小白鼠。

“你看，你所在的那个维度宇宙快灭绝了。但没关系，你不用感到伤心，就如你刚刚所看到的，你们的宇宙漩涡消失了，还有无数个宇宙漩涡，而无数个宇宙漩涡里，它们自己还有数不清的平行世界。”碎片说，“而你们的宇宙太低级也太原始了，就算是消失也不用感到遗憾。看到这些……你是不是觉得能够容易接受多了？”

杰夫瑞注视着他们的宇宙，它在其他宇宙漩涡中显得那么渺小，犹如地上的一粒沙子；又那么黯淡，那寥寥的几点亮光，像是窗边即将被吹灭的蜡烛。

这个在碎片口中低级得灭绝也不必觉得可惜的宇宙里面，住着所有他所爱着的人，恨着的人，死去的人，和亿万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中，他淡漠过、愤恨过、绝望过……可现在，他看着这一切，他心中的感情只剩下了木然。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杰夫瑞问。

“一种你无法理解的生命。”碎片说，“我们生活在宇宙与宇宙的夹缝之间，以时空为食，四处飘荡。”

“你们既然如此轻视我的宇宙，又为什么与人类为难？”杰夫瑞冷冷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分别支持两方，用谎言误导，最终挑起了九头蛇和时空联邦之间的战争，不是吗？”

碎片散发着柔润的光芒。

“杰夫瑞，你太敌视我了。我们这种生命其实并没有身体，也不用言语交流，更没有你们这种生物的情感。亿万年以来，我们都生活在时空缝隙中。我们的生命不会因为rou体的消失而死亡，因为用你们的话来说，我们也是一种‘能量’。”它说，“我其实既不是疯子，也不是神经病，更不是和你们有仇。我现在的样子，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在你们宇宙的表现，其实都是向你们这些生物学习而来的。”

“可平行世界的毁灭，和你有直接关系，不是吗？”杰夫瑞冷言道。

碎片沉默了一下。

“的确如此，可这真的是万不得已。”它说，“我们需要以时空为食，可这几万年来，消逝的时空越来越少。如果我不想办法，我的种族最后也会灭亡。我们需要的不多……一个宇宙漩涡毁灭的能量就足够我们继续生存了。你知道，太强大的宇宙我也无法下手，而它们更值得继续存在……所以我在低级的宇宙里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你们。”

听着这段匪夷所思的话，杰夫瑞被气笑了。

“这就是你毁灭我们世界的原因？”他说，“就因为你们他妈的快饿死了，所以就要毁灭我们整个宇宙？”

“首先，我曾经无数次重申过，是你们人类主动用我来穿越时空的。如果你要怪，你更应该怪罪人类的贪婪和劣根性。”碎片加重语气道。

“其次，你要这样想，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