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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摸摸狗头,“为师没事,你们有没有受伤?”百骨知得意洋洋地摇着尾巴,“有五师兄在肯定没事!师父师父,我们比试谁打倒的敌人多,我第三哎~”“你五师兄应该没参加吧?老宁应该也没参加?也就是你们三个比试,你得了第三,唔……”“师父!qaq”洛书逗完小弟子,看向了顾离。国师已经包扎完毕,顾离就在国师的身边。洛书走向他,已经收敛了嬉闹的神情,认真道:“谢谢。”迷阵重重,小八因为世界法则不能插手,若是要等他暴力破阵,不知何时才能进来。顾离摇了摇头,当日擂台上桀骜不可一世的青年嗓音微微沙哑,像利刃收归入鞘。“不,是我谢谢你。”若不是洛书与他的徒弟,老师的目的会落空,甚至老师都会……于此刻,尽释前嫌。百骨知缠着冉星辰问里面什么情况,师兄弟几个在旁边听着,宁恒抱着剑倚在树旁,像是一切与他无关。洛书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老宁,冉苍说想再见你一面。”☆、293、第二百九十一章数十年前,庆功宴上。这大抵是穹国最热闹的庆功宴。武林侠客与官员混坐,士兵与将军同席,文官端着酒杯仰天而歌,醉醺醺地和自己的政敌勾肩搭背,丝毫不见平日的针锋相对。冉苍接了不知是哪位侠客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目光却始终定定地看着远处的人影,不曾离开。宁恒一身白衣,腰间挎一柄碧色长剑,推杯换盏之间潇洒自若,笑意盎然,眉眼间似有星辰。众人熙攘着围着他,却不曾推搡,哪怕是再桀骜不驯的到了他面前,被他那双含着春风的眸子看一眼,都会不自觉变得有礼几分。他是武林盟盟主,也是光。冉苍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越是明亮,便越衬得心中的角落黑得浓郁。他的温柔与体贴是出于自身的教养,是对于所有人,并非他独有。并非……他独有。‘阿恒……等到天下平乱,你可愿意进宫来陪我?’‘好啊,那我可要好好住上几个月,别把我赶出去。’‘那怎么会……阿恒,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一直住在宫里?我想与阿恒夜夜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哈哈哈!傻阿苍,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哪里还有心思来找我秉烛夜谈,恐怕巴不得我走呢!’‘阿恒想去哪里呢?’‘我嘛——把武林的事情整顿好了,就去游山川湖海,当年师父专心于武林,有好些吃食都不曾尝过,我这个做弟子的,就代劳了哈哈。’冉苍重重吐出一口气。这场庆功宴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冉苍已经醉得有些迟钝。他扶着墙微微摇晃,身后跟着的侍卫想上去扶,又被推开。冉苍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直到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身后紧跟着的侍卫的脚步声不见了。他猛地回头,看见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陛下,您可知囚蛊?”那是冉苍与施己教的第一次相遇。……“阿苍,武林有蛊师乱纪,制作人蛊,我去围剿。”“阿苍!快!老五老六还在里面!”“阿苍,你……做什么?”“阿苍?”“……滚。”“原谅你?冉苍,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日帮了你!”“……”眼前的宁恒,身体瘦削,皮肤白皙,长发垂踝,仿若女子,若是有人说他就是当年剑如碧水惊鸿起的碧水剑客,谁也不会信的。隔着衣衫也能看见背后的一对蝴蝶骨,再也不是当初一步一步将他背出尸山的结实。他是毁了他吗?冉苍自背后将他抱在怀里,温热。手臂缓缓收紧,勒着单薄的身子,好像要将他斩为两半,揉进怀里。可是他在他身边。再也不会去看别人了。冉苍将他的头转过来,却看见那双眸子,依旧黑亮,其中却看不见他。好像他与这床铺枷锁桌椅也没什么不同。冉苍的心脏猛地被攥紧。“阿恒!”……眼前是一片明黄。他以为自己叫得声嘶力竭,实际上发出的声音仿若蚊蝇。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真切。不见清风明月,不见篝火喧嚣,不见黄金囚笼,却还能看见那双眼睛。冉苍挣扎着去抓,可是抬不起手。宁恒就站在他窗前,面无表情,不悲不喜。阿恒!冉苍像是说阿恒你救救我;想说阿恒你知道的,我只是太怕有一天你不告而别;想说阿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他想说的很多,却都梗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洛书冷声道:“看过了,可以了吧?”冉苍瞪向洛书,洛书想说什么,又觉得是对牛弹琴,干脆别过头眼不见为净。宁恒轻轻按了按洛书的肩头,又看向冉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冉苍嘴唇张合,看着眼前的宁恒。他长发束起,一身白色劲装,隔着衣料也可知其下肌rou流畅如猎豹,腰间挎碧色长剑,分明就是意气风发正当年,哪里还有半分羸弱模样。这才是宁恒。这才应该是宁恒。他曾日夜不死心得去问宁恒,他可否原谅他,他可否理解他。他自欺欺人,总觉得终有一日宁恒会理解他的痛苦,无需枷锁也会留在他身边。可是这一刻,他突然知道了所有的答案。给鸟儿剪去翅膀养在笼中,哪怕拿水再清,那果子再鲜美,也不是鸟儿想要的。鸟儿合该就属于蓝天,而不是他手中的一方牢笼。阿恒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洛书仰头看向宁恒,他知道宁恒已经放下,只是担心冉苍还有什么手段,或甚是想要同归于尽。明明是温暖一切的太阳,他却偏偏要将光锁在怀里,再不让旁人看见。明明是出于教养的温柔,他却固执得要据为己有,以为那就是永恒。他给你的帮助,是想给你目标,他给你的光明,是想照亮你未来的路,而不是被你拉着永堕黑暗,共沉亡。洛书定定地看着冉苍,从冉苍眸中看得见恍然,却看不见悔恨。殿中的香烧了一截,灰色的折断落下,埋入香炉,阳光斜斜,将窗棂的影子照在地上。冉苍声音沙哑,如百岁老人。“阿恒,你可曾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