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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那扇散发木香的门。他看到的是雪白的床上,一具已经失去呼吸的身体,一次无言的抗争和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林浔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不敢去想——他不能去想,当东君接到他那通电话,下一个电话就是被人告知他出事的消息。一切痕迹都指向林浔自己修改了自动驾驶的指令,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自杀。在那一刻,在他心里,现实与回忆是否忽然以一种残忍到了极点的方式缓缓重叠?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心脏好像被揪紧,林浔睁开眼睛。他看见对面,系统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抬起来,擦掉他的眼泪——但也只是轻微一动,片刻之后恢复原状。而他被东君从背后抱得更紧。在这一刻他想不顾一切转回头去,他想和他面对面,想把他的影子永远刻进自己眼睛里。但他不敢。或许这就像那天,他坐在东君的办公桌后,而东君站在落地窗前,始终背对着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并不是不想,只是怕转过身后,和那个人哪怕对视一眼,情绪就会失控到崩溃的地步。“洛。”他道。洛终于看向他。但这孩子只是语气冷硬道:“我先带eagle走了。”“你……”林浔还想说些什么,但洛下一刻,已经带着他吃里扒外的系统一同消失在了这里。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东君:“你要喊他回来吗?”“等等吧。”林浔摇了摇头。他也不大知道该怎么跟洛神说话,他觉得这三十天对他来说是向死而生,对东君来说是失而复得,对Eagle来说是商场厮杀,但对洛神来说,可能是个家庭伦理剧——还是探讨家暴主题的那种。在这三十天里,这孩子估计跟东君决裂得轰轰烈烈,等入侵进了果壳里面,又因为披了一层魔物皮被一无所知的他锤打。这时东君对他道:“人工智能都很喜欢你。”“谁说的,”林浔低声道:“只有洛喜欢我,Eagle要杀我。”“和喜欢你不冲突。”东君道。“虽然我不是人工智能,”东君轻声道,“但我也……”“别说了!”声音哑得很,林浔闭上眼,情绪的决堤突如其来。东君:“……宝贝?”下一刻,林浔用力在他怀里转身,踮起脚,死死抱住他脖颈,脸埋在他肩上。“对不起,对不起……”林浔几乎失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三个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不起,让你有那样的误解,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让你那么难过。虽然你从来不说。“对不起,”林浔颤声:“……我爱你。”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即使隔着衣服,林浔也能感觉到——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呼吸也有微微的颤抖。“我也爱你。”东君捧起他的脸,手指一遍一遍抹去他的眼泪。他的语气像是在述说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誓言:“而且一直爱你。很多年。”林浔又笑。哭是真心的,笑也是。“所以,”他抬头看着东君:“我们两年前,到底是怎么……怎么分开的?他道:“我还是没有记起来。”“我没有做一个合格的爱人。”东君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等你想起来,我们再谈。”林浔摇头:“我不相信你不是个合格的爱人,是我不是。”“或许都不是,”东君亲掉他一滴眼泪,“但是现在不许哭了。”林浔点点头,他重新抱住了东君,长久地抱着。等他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恍惚间却发现自己不再处于虚空中,而是重新站在了科技博览会的舞台上,东君站在他的对面,怀里抱了一个斜六棱柱形的水晶奖杯。台下掌声如雷,闪光灯亮成一片。舞台正上方洒下无数金色亮片,像漫天飞落的雪或花瓣,金色是代表荣誉的颜色,冠军颁奖的时候,常见这样的画面。金色飞雨里,东君看着他,眉眼微弯,一个温柔的笑:“答应你的。博览会要给你颁奖。”林浔起先抿紧了嘴唇,可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从他手中接过奖杯。台下欢呼声更盛。他们站得很近,林浔轻声问:“我还能在现实里醒来吗?”“理论上可以。”东君道:“苏醒刺激是已经半成熟的技术。”“那我可以醒来吗?”他看着东君,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轻轻握住了东君衣袖的一角。“可以,但我不希望。”东君道,“苏醒不成功的话,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你的意识造成二次损坏。”“比如再忘记你一次吗?”“或许。”“失败几率是多少?”林浔问。“百分之七。”林浔怔了怔,他手指向上,扣住东君的手腕,越握越紧。他抬头,看这个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男人。看他挺拔无暇的五官,看他沉静温柔的眼神。这是东君。连0.07的失败概率都不要他去冒险的东君。永远不会用任何方式去伤害他的那个人。他眼前的世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整个人或许在微微颤抖。东君的手指抚上他的侧颊。“别哭。”他道。下一秒,林浔手中的水晶奖杯落地。清脆的碎裂声中,它像一滴坠落的水,晶莹璀璨的碎块溅了满地。林浔踮脚,吻上东君的嘴唇。他们接吻。在灯光、掌声和欢呼中,在舞台上漫天飞落的金片里,在这虚妄而盛大的世界。第140章混沌(1)林浔一个激灵,从舱里坐起身来,霍老头拽他一把,他翻出来落地,和师父对视一眼,一齐向外快走。家门是开着的,他们三步两步跨上楼梯,四楼也房门大开,客厅无人,所有人都聚在赤霄龙雀剑存放的房间里,议论纷纷。林浔跟着师父挤开人群来到前面——但见原本存放赤霄龙雀剑的玉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原本剑是插在玉棺的基座上的——现在却连基座一并被撬走,玉棺是个竖着的矩形,现在却没有了底下那个边,呈现出“门”状——可能还有别的汉字能够更加生动地把这个状态形容出来,譬如“冈”字去掉中间的叉叉,但这触及到了林浔知识的盲区,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汉字。霍老头大步跨到逍遥子身旁:“到底是怎么回事?”逍遥子眉头紧锁,一夜之间脸上仿佛又多出数条皱纹,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手中拂尘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