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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变成了压抑的哭声,泪水浸湿了他鬓角的头发,在床单上晕出深色的水痕。他忘记了,艾森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来看他了。唐岑醒来之后,开始对着窗外发呆,他依旧不理会护士和医生说的任何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害怕一个人去医院,独自面对自己的病,唐岑在痛苦里挣扎了十多年,现在却又孤身一人被关在这个焊着铁栅栏的病房里。好想死。唐岑的眼瞳里映着窗外飞鸟的影子,他慢慢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但忽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病床前闪过,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站在了他面前。女孩捧着脸趴在唐岑的床边,悄悄地告诉他,自己要换病房了。唐岑眼睛动了动,平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缓缓转回了原位。女孩和唐岑住在同一个病房,她很喜欢画画,总是会蹲在病房的地上画画。她在这个病房里住了很久,从来没有和唐岑说过一句话,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她不停地画画,唐岑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有时候望着天花板发呆,有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但唐岑知道,女孩画画的铅笔磨损得很快,因为病房里不能有任何尖锐的利器,她总是拜托护士帮她削铅笔,或者去护士站在护士们的监督下自己削笔。女孩没有因为唐岑的沉默而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我很喜欢叔叔,叔叔不像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总是吵我画画,所以我送给叔叔一个礼物。”唐岑看着女孩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被子。一只冰凉的手搭在唐岑的手上,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这是我跟叔叔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女孩抬起手指抵在唇边,朝唐岑比了个保密的手势。那个女孩很快就离开了这个病房,在她走之后,唐岑缓缓抬起那只手,浅浅地扫了一眼,又忽然合上了眼睛。唐岑的掌心多了一枚锋利的刀片,在女孩走后的第三天,他用刀片在自己的大腿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他下手没分寸,划开的伤口重叠交错,甚至割下了几片鲜血淋漓的碎rou。病号服上粘着碎rou和血迹,很快就被发现了。刀片被没收了,唐钤也闻讯赶来。得知唐岑又开始自残,唐钤担心唐岑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只好把他从精神病院转进了私人疗养院。唐岑在疗养院里住了小半年,无声拒绝了无数个医生,最后等到了从英国赶来的何休。姜妍与负罪感从唐岑口中得知姜妍的事情之后,何休开始调查姜妍。其实姜妍的存在并不影响何休的工作进程,就像唐岑所说的,她的死就像被投进湖水里的小石子,在网络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没有在社会上激起一丝波澜,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了很短的时间。几乎没有人在乎姜妍自杀的真相,但这唯独在唐岑身上留下了后遗症,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的自杀还在持续影响着唐岑的精神状况。唐岑依旧无法释怀当时没能阻止姜妍自杀,甚至懊悔高中时期没能好好和她说话,早一点和她成为朋友。活着的人永远也比不上死去的人,唐岑作为那个还活着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留下的遗憾,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还有崭新的未来。事到如今,唐岑的这个心结也只是徒增痛苦,何休作为他的心理医生当然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但是解开之前,他必须知道姜妍的过往,才能对症下药。唐岑或许还知道别的事情,但何休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从唐岑那里很难再问出什么了。因为告诉何休关于姜妍的事情之后,唐岑又陷入了沉默,甚至回绝了他的探访。唐岑保持沉默,何休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查起。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调查起来稍微有些麻烦,好在何休认识的同行里正好有姜妍当年的心理医生,他从那位前辈手里拿到了姜妍当年委托保管的一个纸箱子。回到工作室,何休才打开了那个纸箱,纸箱里装着的是满满一箱已经泛黄了的纸——姜妍的病历和诊断书。何休把箱子里的病历和诊断书依次摆在桌上,在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份病历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箱子底部的日记本。这本日记本有些年份了,封皮的边角有些破损,纸页的边缘也因为被人翻阅了太多次而微微翘起来。何休粗略地翻了一下,一整本厚厚的日记本写满了字,只剩下扉页是空白的。藏在姜妍病历下的日记本,它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何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先告诉唐岑这件事情,但一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唐岑时的情景,他收回手,翻开了姜妍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字迹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些纸页已经发皱变形,像是被水泡过了一样,上面的字迹也不太清晰,有些甚至完全模糊了,只剩下斑驳的墨水渍。姜妍留下来的虽说是日记本,但里头写着的内容却不只是日记。除了每一次复诊前后的记录,上头还记着不少她童年时发生的事情。何休翻着这日记本,总觉得姜妍像是早就料到会有人调查她,提前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些东西。但是日记本最开始那三分之一的内容是支离破碎的,时间线也非常凌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就像姜妍的人生一样,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从懵懂无知的童年开始,姜妍一直生活在母亲间歇性的谩骂羞辱中。童年时的姜妍不像后来那么单纯朴素,相反,小时候的她长着一张稚气清秀的脸蛋,加上活泼的性格,她总能收到邻居的夸奖,连带着她的父母也成了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然而表面上和睦温馨的家庭,内部却充斥着肮脏的辱骂和猜忌。姜妍的父亲忙于工作,长时间的出差让他无法顾及家庭,他将抚养姜妍的任务全都丢到姜妍的母亲林菀身上。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流言蜚语在邻居之间传开了,传姜诚礼心术不正,又传他出轨,那些妇道人家说得有模有样,听起来煞有其事一般。姜妍的母亲每每听着,只能尴尬地笑着,却不敢否认。那些流言蜚语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就连姜妍偶尔都会听到那么几句,林菀听久了,渐渐地在邻居和亲戚的闲言碎语间对姜妍的父亲生出了猜忌。那个时候姜妍太过年幼,不明白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后来长大了,她也只依稀记得当时他们总是不停地在争吵什么。在无数次争吵中最严重的那一次里,林菀对丈夫动了手。她把手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狠狠地扔向姜诚礼,姜诚礼躲了两下,试图拦下妻子,在争执过程中花瓶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姜诚礼跌坐在地上捂着肩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