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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希望裴洵没有看见……但现在见了裴洵这副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却又觉得失落。“怎么找到这的?”“有人告诉我的,说你一般很晚才会离开休息室……”这个“有人”,当然就只能是林宸了。周念拧起眉,但不容他继续别扭,裴洵已低下头,用牙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他的休息室里陈设简单,摆了张一人宽窄的沙发床。两人拥吻着倒在床上,裴洵将他刚套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丢了一地。足有一月不见,两人都对彼此的身体想念得紧,润滑不够充分,前戏亦省去了大半,但裴洵也没说什么。他伏在狭长的床榻上,肩膀微微颤动着。虽说留在摄制地的人已不剩多少,这里的私密性仍极差,难保不被人听见什么。他将脸埋在软垫里,偶尔才发出一两声低哑的呻吟。周念在zuoai时喜欢看着裴洵的脸,平日里几乎从不使用后背位,这次碍于沙发床太窄,才不得已从后进入了他。结束之后,他吻着裴洵留长的发尾,问他:“能待多久?”“明天就回去。”裴洵说,“剧组人多耳杂,被认出来就麻烦了。”“……今晚呢?跟我回去吗?”“我订了酒店——和你一起过去的话,太容易碰上别人了。”“……”周念不说话了。他把脸埋在裴洵颈侧,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知道了,人是永远贪心不足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希望也能得到他的回应;终于在他身边了,就开始渴望长久的相守。作为演员,这样长达数月的分离将是常有的事,圈里的多少情侣,就是在这样碎片化的相处中渐行渐远的。何况,他们的情况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探班要避着人,见面要避着人,就是这样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都像是偷来的。裴洵动了动,让他的东西从身体里滑出来。他拿起地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找出一支烟,咬在唇间,另一只手去掏火机。烟刚刚燃起,甚至没来得及让他吸上一口,周念已擒着他的腰,又将自己顶了进去。“唔……”裴洵的腰背在那一瞬间绷直了,又随着他抽送的动作塌下去。他将手撑在地上,几乎咬不住烟,任余灰一缕缕坠在地上。许久,周念才摘走了那支烟,放进自己口中,吸了一口。他不会抽烟,几乎立刻就被呛着了。裴洵抓着他的手,安抚似地按了按,说:“别跟我学这些。”周念没有回答,但深深呼出了一口烟。仿佛这样,先前那分捉摸不清的不安全感,和患得患失的忧惧,就能随着这丝白气一同上升、飘散。但他心里知道,并没有。裴洵整了整袖口,对他说:“马上就能闲下来了,到时候再来看你。”他看上去又是那副整齐漂亮的样子了。之前那场精疲力竭的欢爱,像是只存在于两人间的集体幻觉,衣服一遮,便了无痕迹。他看出周念心里郁结着什么,却只当是不得不再次分开的烦闷。裴洵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先走了。”将近九点,留在这里的人应该早走光了,他们还是谨慎地决定先后离开,总好过被拍到同框的场景。走廊里没开灯,昏翳铺下来,像淌着一条不流的黑河。裴洵走了几步,才发现角落里埋伏着谁的影子,仔细看去,是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确定彼此素不相识,不知为何却从对方那感到了某种敌意。那人看过来的目光肃然生硬,又冷又利,一片片剐在他身上。裴洵不明所以,只向他点了点头,擦身走过去了。第29章灯是裴洵离开时顺手打开的。倏然罩下时,如同迎面泼来的冷水。周念坐在狼藉的沙发床上,闭了闭眼。积累已久的情绪像海难后浮于水面的船骸,沉潜极慢,他在心里数了一百下,才慢慢睁开眼,准备收拾一下室内——总不能让明早进门的人看出什么端倪。他看向门边。而那里早已立着一个人了。雪亮的灯光下,那人的身形笔直而突兀,像尊亘古不转的石像,只有眼神是动的,正慢慢地向他压来。周念的目光在他身上凝滞。片刻后,才缓缓叹了口气。“爸。”他说。“我七点就来了。”周父说。他站着,周念坐着,目光从上方扣下来,是那种仿佛恨不得把他挖开看一看的眼神:“直到九点,才有人出来。”周念坐正了些,并不辩解,只安静地与他对望。他试图从这张紧绷着的脸上看出主人的情绪——愤怒?厌恶?失望?痛心?像是都有,都杂糅在一起,拧成他从未在父亲脸上看到过的复杂神情。他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别说你们是朋友。”周父说。“确实不是。”他说。听了这一句,倒是周父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答得这样坦然。父子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他自认了解这个儿子:文静,乖巧,大多数时间里都称得上很懂事,不会说谎,但也从不直白地顶撞他人。他面皮薄,懂规矩,这样的事,怎么都不会好意思承认……至少也要沉默一会。但周念就是这么说了。此时,他正平静地端坐着,神情姿态都像在提醒他:你没听错。他的脸上甚至没什么波动。周念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轻声说:“对不起。”这句“对不起”里没有多少悔过的成分,大多是对“让你失望了”的抱歉。周父一愣,瞪起眼睛,似乎就要骂出口。他的嘴唇颤了颤,最终只是说:“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他顿了顿,“作风并不好。”过了会,周念才意识到,“那个人”指的是裴洵——他的父亲似乎忍下了“性向”的问题,转向了对象的选择上。这对他记忆中的父亲来说,无疑已是巨大的让步。周念摇了摇头:“那些消息大多是假的。”说这话时,他心里是虚的,并没有多少把握。但他毕竟是个好演员,情绪没让他露出端倪,看上去仍是波澜不惊的:“……就算是,他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信?”“我信。”周父短促地笑了一下,像在笑他的天真:“如果我反对呢?”空气在此时停滞,阻塞在狭小的四方空间里。他的父亲紧紧逼视着他,他亦以同样的力度地望回去。两人都撑着一层顽固的壳,任内里在无声的消耗中精疲力竭,却只等着对方先认输。到了这一刻,周父才发现,在固执这方面,他的儿子和自己很像,甚至是如出一辙的——只是周念看着是温和无害的样子,内里却埋着根打不断也敲不烂的骨。只有埋在骨子里的东西被触及时,才蓦然显得坚决强硬起来。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