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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饶盯着叶怀宁如死水一般沉寂无波的双眼,心中一紧:“什么?”“……如果叶总愿意说,他会告诉你的。”电话已经挂断,季饶无意识地将手机握紧。叶怀宁始终没有转头多看他一眼。进门后他让叶怀宁到沙发里先坐,去拿来医药箱。叶怀宁弓着腰,手臂搭在双腿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季饶在他身前跪蹲下,牵过他受了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消毒、上药包扎。叶怀宁低垂着双眼,既没挣扎,也无多的反应。叶怀宁的伤口是匕首划出来的,他好像一直都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季饶心里难受得厉害,他不知道一个人没安全感到什么地步,才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叶怀宁本不该这样,他不该过成这样。季饶的动作放得更轻,在上药膏时叶怀宁的手很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又不再动。季饶察觉到了,小声说:“这个药膏有点刺激,会有些痛,我之前用过,但是效果挺好,你这个伤最好还是去打个破伤风针,……你不想去医院就算了。”最后缠上一圈纱布打结,季饶稍稍松了口气:“你这个伤口不浅,这两天要勤换药,万一感染了一定要立刻去医院,你身上全湿了,要去洗个澡吗?”叶怀宁不出声,季饶只得又说:“我去帮你放水,你去泡个澡吧,要不感冒了。”叶怀宁依旧不言不语,季饶略一犹豫,决定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放水,再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倒进杯中稍微兑温一点,送去客厅,递到叶怀宁手边。叶怀宁没接,季饶重新在他身前蹲下,牵起他的手握住水杯,轻叹:“喝口水吧,刚烧的,暖一暖胃,别着凉了。”被季饶盯着,半晌叶怀宁木愣愣地将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浴室的水已经放好了,你去泡个澡吧,我帮你拿衣服。”季饶又一次提醒他。“叶怀安大概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叶怀宁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他的喉咙里滚出干涩的笑,抬起赤红的双目:“我捅了他三刀,还拿花瓶砸了他一头的血,他晕过去了,可惜没来得及割开他的脖子,他死了最好,死了就是他的报应。”季饶心尖止不住地颤抖,这样疯狂的叶怀宁,他是第二回见到,又是因为叶怀安。叶怀宁对叶怀安的恨,是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是真的想杀了叶怀安。“……原因呢?他到底做过什么?你这么恨他?”叶怀宁只是笑,目光逐渐冷下,想要将情绪抽离时,季饶忽然又握住他的手,恳切地求他:“怀宁,你告诉我,无论他做过什么,我会帮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你帮我?”“是,我帮你。”季饶坚定重复。叶怀宁依旧在笑,目露讽刺,再陡然激动起来,用力将面前人挥开,手中的水杯落地、四分五裂:“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会做!当初我给你打电话时,你人在哪里?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我是杀了人!那又怎么样?!我早就想杀了他!我不能恨他吗?从小到大他做过多少恶心的事,害过我多少回?我做梦都想杀了他,我恨不能跟他同归于尽!今天我好不容易得手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只后悔没多给他两刀!”“我杀了人就杀了,但这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啊?!”叶怀宁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滑出被他用力抹去,不给季饶开口的机会,他霍然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茶几:“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来?你把我带回来就是想质问我这些吗?我需要你这些没有用的承诺做什么?你说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是真的!我能指望你什么?你说我到底能指望你什么?!”“我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偏偏就碰到你?我自认倒霉,我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不断出现在我眼前?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为什么还要让我心烦?!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不会原谅你!我凭什么要原谅你!凭什么你说几句好话我就要听?!凭什么你想回头了我就要陪你一起回头?!凭什么?!”“你滚啊!滚啊!我不要再看到你!你和叶怀安一样让我讨厌恶心,你能不能滚啊?!”叶怀宁浑身都在颤抖,血丝泛滥的双眼里不断滑下泪,状若疯狂。上一次他这样歇斯底里,是在发现季饶和林琛的事情的那个夜晚,但即使是那一次,他尚且还存有理智,不会像现在这样,濒临绝望和崩溃。季饶被他的眼泪击垮,踩着满地的玻璃茶几和水杯碎片上前,用力将人拥住。叶怀宁想要挣开,季饶不肯放手,将他拥紧在怀中,一句一句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怀宁,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我不会狡辩,我是个混账是个渣滓,我骗了你,我伤了你的心,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值得被原谅,我这样的人更不值得让你生气。”“我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但是从今以后,我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帮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我求求你,就算要杀了那个人,你让我来做,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怀宁,你不要为难你自己,让谁不好过都别让你自己不好过,……你要好好活着,开心活着,你才是最重要的。”叶怀宁停下挣扎,闭上眼,眼泪汹涌而下。作者有话说:正文触目惊心的疤痕逐渐展露了它的原貌。叶怀宁坐进浴缸,热水抚过冻得几乎麻木的身体,身体里的血液活络后理智也跟着回炉。他靠在浴缸里,闭上眼,许久没动。季饶过来轻敲浴室的门:“怀宁,不要泡太久了,小心头晕,手上注意别沾到水,衣服在架子上,是新的睡衣,可能大了点,你将就穿吧。”他的声音掩盖在水声之后,听起来有些不真实,叶怀宁没应。他刚才确实失态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心如止水。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