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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视线在那个铜盆上一扫:“不是。”“被野鬼缠上了。”“野鬼?”温白骤然觉得整栋宅院更阴森了。“那…有救吗?”陆征仿佛听了个笑话:“你说呢。”说罢,抬脚进屋。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陆征,温白也顾不上别的,又喊了声周伟的名字。“好了,醒醒。”生怕吓到他,温白拿出哄小莲灯的架势。周伟仍西西索索说着话。温白侧耳一听,勉强听到几个字眼。什么“唢呐”、“要死”、“小白来送我走”。温白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不走你,放心。”“文谦和乐明还等着你回去吃火锅呢。”听到杨文谦和方乐明的名字,周伟这才极缓慢地睁开眼。盯着温白足足看了一分钟后,嗫喏道:“小白?”温白轻笑:“醒了?”“小白?!”周伟眼睛睁得浑圆,抓着门的手指一用力,抠下一小块漆来,“真的是你?”温白替他拿掉沾在指甲盖上的老漆:“真的是我。”周伟一松神,瞬间撑不住了,腿一软,倏地贴着门挂下来。温白差点没接住。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扶上床。站在床边,温白心有余悸地往外看了一眼。在经过侧堂,看到那口漆好的木棺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半靠在他身上的周伟弄到地上去。但许是因为知道陆征在外头,惊吓来得快,走得也快。缓过神来后,温白还觉得有些好笑:“你以前说的‘棺三代’,指的是这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周伟只要说起继承爷爷店铺这事,还总爱玩笑着补说一句,说自己是“官三代”。说他爷爷就是做“官”的。他们还当是个村官,谁知道,竟然会是这个“棺”。“嗯。”周伟躺得笔挺笔挺。温白起身开窗。在门口的时候,那香灰气就四处弥漫,越往里走,气味越浓,等到了周伟屋子的时候,简直就像扎在什么香炉里头似的。没看见什么烟雾,气味却久久不散。周伟现在才稍微有点实感,咳了一声:“跟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温白在他身边坐下:“我老板。”“老板?”周伟伸着脖子,看了站在外堂的陆征一眼。他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小白你怎么突然多了个老板,为什么带老板过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天色已经不早了。等天一黑,他会吓到小白的。周伟没辙,被子一掀,往头上一蒙。“带着你老板回去吧。”声音掩在被子里,听着还有些可怜兮兮的。“不要过来了,尤其不要带文谦和乐明过来。”“我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温白:“那你呢?”周伟:“再等一段时间,等我好一点,再去找你们。”温白继续道:“毕业典礼不参加了?”周伟沉默。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点哭腔:“你别问了。”温白拢了拢他的被子,轻描淡写道:“被野鬼缠住了?”周伟下意识应了声:“嗯。”………………几秒后,周伟掀了被子:“你、你说什么?!”温白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周伟捂着头,一副见鬼的模样。陆征已经从外头走进来,在茶桌旁坐下后,悠悠说了一句:“地方不错。”周伟愣了一下,扯了扯温白的衣角:“小白,我这宅子不能卖。”“我爷爷会打死我的。”温白反应过来,笑了:“没人想买你的宅子。”“可你老板说我这地方不错。”不是想买这宅子,难道是想买地基?那就更不能了。温白解释道:“他说的不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不错。”温白努力找了个比较贴切的形容:“比如…风水?”“他觉得棺材铺的风水…不错?”周伟神情都有点绷不住。温白:“我老板喜好有些特别。”周伟:“……”“你爷爷呢?”几人进屋好半天,动静也不算小,更别提陆征还把整个宅子看了一遍,除了周伟外,没见到一个人。周伟摇了摇头:“不知道。”温白:“那你刚一个人跑到门口要做什么?”周伟眼泪都要出来了:“想去外头晒晒太阳。”温白:“……”他长叹一口气:“被缠上多久了?”这种话从温白口中说出来,还是用这种平静到仿佛唠家常的语气,让周伟觉得简直比见鬼还恐怖。温白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解释,总不能说他现在在给阴司打工,只好先把陆征搬了出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老板带过来?”周伟想起刚刚陆征那句“地方不错”:“他懂这个?”温白严肃点头:“嗯,很厉害。”周伟并不太信,可这一星期以来,除了跟他爷爷说话,就是跟鬼说话,甚至跟鬼打交道的时间都比跟他爷爷多,现在突然来了个能说话的自己人,还是温白,倾诉感一拥而上。他脱力似的往后一靠:“一个多星期了。”温白算了算时间:“拿毕业证书之前?”周伟:“嗯。”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嘴上还说着:“衣柜里有个袋子。”一步一摆,温白都怀疑那不是两条腿,而是两根被开水烫过的面条。“躺好,我去拿。”温白把人重新按回床上,起身朝着衣柜走去。陆征身子半靠在茶桌上,在温白手贴上衣柜的时候,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说了一句:“离远点。”话音落下,衣柜也顺势而开。一个几乎占了半个衣柜的黑色大塑料袋,迎面就倒了过来。可倒的速度极慢,给足了温白闪避的时间。塑料袋没有封口,随着倒下的动作,全都摞在封口处,越来越多,然后“轰——”地泻了下来。一地的“纸元宝”。金黄,明亮,被过窗而入的碎风吹得飒飒响。温白:“……”如果忽略地上的物件,那声响还挺好听。周伟深深闭了闭眼:“都是我叠的。”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