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良缘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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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书可比信要难写多了,姜菱提着笔呆坐在桌子前良久,盯着面前的红色纸笺,迟迟不敢下手。 即便说只写给纪行止就好,但她仍然纠结什么用什么格式,写什么字体,毕竟是一辈子只写一次的婚书,总要认真一些,做到最好。 这一纠结,就纠结到纪行止从城外回来。她写废了四五张,还没能拿出想要送出去的成果,愁眉苦脸之时,就见披着纯白狐领外袍的人步伐匆匆地经过院子走进卧房,没一会儿又出来四处张望,她一惊,手忙脚乱地藏起满桌子的废纸,而后才探头喊:“jiejie。” 纪行止闻声转头,瞧见她后表情一松,轻快地走了过来:“怎么在书房坐着?” “看书呢。”姜菱乖巧一笑,随手拿起桌子边缘的一本书,纪行止走进来,瞧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奇怪地挑了挑眉:“《百草经》?怎么,你最近也对这感兴趣了?” 姜菱一愣,下意识去看书封。 哎呀,怎么是张百草自己写的药谱? 她顿时放下书,干咳一声:“就随便……嗯,随便看看。” 纪行止不疑有他,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了过去:“喏,从外面买的酥饼,你尝尝。” 姜菱下意识接过来:“jiejie今天回来的这么晚,是外面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嗯,”纪行止点点头,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陛下也传了口谕过来,说是尽快安排好这边的善后工作,就让我们返京。” 姜菱啃了口酥饼,深以为然道:“也是,你一个宰相跑出来这么久,京中很多事情都不好处理,陛下定然忧心。” 纪行止却忽然蹙起眉,她沉默地瞧着鼓着腮帮子吃的正香的女孩,等她吃完一块后,才低声道:“姜菱,我可能做不成宰相了。” 姜菱蓦地一愣,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什么叫,做不成宰相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能离开京城来此,肯定不容易。”纪行止犹豫了下,继续说:“陛下已经知道了你我的关系,我们谈了一场后,她才肯放我走,但我不知道,说出那些话后,她还能不能容忍我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 她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姜菱听完后,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也是一片木然的空白,过了好半天,她才张了张嘴,涩然问道:“你说了什么话?” “我说,我不愿意做宰相了,我与陛下,也并不是一路人。” 姜菱的脸色一下惨白,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纪行止,手掌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油纸包,发出细碎的声音。 纪行止忽然有些心慌,躲过她的视线,道:“即便不做宰相了,我也可以做个小官,更何况,我还有万贯家财……” “你胡说什么!”姜菱忽然打断她,她咬着唇,眼梢逐渐染上红霞,苍白的脸蛋也因为激动红了起来:“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做就做了。” 姜菱腾地站起来:“什么叫想做就做,若你不再是宰相了,你的权力,你的地位,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你是不是疯了?!” 她又是震惊又是气恼,声音不禁越提越高,纪行止被她吼得心中一跳,蓦地抬头瞪着她,也逐渐恼火起来:“权力与地位,没有了又如何?你是觉得我不做宰相了配不上你?还是你从头到尾,其实重视的喜爱的都是我的权势?!” “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生气?”纪行止死死盯着她,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她固执地问:“姜菱,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姜菱惶然地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却越来越红,长睫一颤,忽然哀哀落下一滴泪来。 纪行止怔住,双手下意识捏紧膝盖上的衣料,即便身上披着厚实温暖的衣袍,她也觉得肌肤寸寸冰凉下去,连带着火热的胸腔都越来越冷。纪行止眨了眨眼,眸光有些飘忽,刚才还满是愤懑的声音陡然间虚弱下来:“若你,若你当真这般在意,回去后,我去见陛下……请她,请她……” 她说到这儿,就有些说不下去,脑袋慢慢低下去,红唇张合几下,嗓子却仿若被堵住一般。 一股浓烈的悲哀与难过包裹住她的心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颤抖着颤抖着,眼泪就簌簌坠落,落在她手背上,沾湿了一片肌肤。 姜菱瞧见她的泪水,顿时一僵,脸色重又变得苍白,她无措地眨了眨眼,慌张上前几步,半跪到她腿边,仰头想要擦她的眼泪:“jiejie……” “别碰我。” 纪行止声线还颤抖,一边哽咽一边涩然道:“我会求陛下,求她宽恕我的莽撞与不敬……” “你不要这样!”姜菱惶恐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纪行止一向高傲骄矜,即便是面对皇帝,也从来不卑不亢,如今却说出这种卑微的话,简直要将自己折辱进尘埃里。 她肯定失望透顶了。 姜菱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抱紧她的腿,生怕她马上就转身离开:“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并不是在乎你的权势,我只是,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她闭了闭眼,哽声问:“你为了我才舍去这些,jiejie,我是……我是你的拖累吗?” 空气一时寂静下来,好半天后,才响起纪行止低哑的嗓音:“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吃了那么多苦,才爬上这个位置,你本可以,本可以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宰相。”姜菱越想越难过,眼眶红彤彤的:“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却要因为我全部失去,我和你在一起,是想做你的锦上添花,可如今却只帮了倒忙,jiejie,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纪行止定定望着她,过了会儿,她抬手轻轻搭在女孩毛茸茸的脑袋上:“我并没有失去所有,姜菱,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并非只有那些,你明不明白?” 姜菱一声不吭地趴在她腿上,纪行止叹了一口气,心落了回去,眼睛却依旧酸涩不已:“你明明也是个天之骄女,为何有时候,就这么妄自菲薄?” 说着,她伸出双手,捧起姜菱的侧颊,小姑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被她托起下巴,只是眼睛颓丧地垂着,小脸也皱皱巴巴的。 “姜菱,”纪行止喊了声她的名字,认真道:“看着我。” 姜菱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才不安地抬起眼,纪行止冲她安慰地微笑了一下,低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对陛下说,我与她并非一路人,那不是谎话,姜菱,我其实是个很庸俗的人,我求权求财,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而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开心幸福的日子,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不做宰相也是我自己的私心,我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实际上,我倒觉得我比以前拥有了更多,所以姜菱,不要愧疚,不要难过。” 她抬起指腹,轻轻拭去姜菱眼尾的水渍,叹道:“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姜菱,你在我心里,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姜菱睫毛胡乱眨了几下,嘴巴瘪了瘪,又想掉金豆子,被纪行止笑着捏了捏鼻子后,她抽着鼻子低下头,往前抱住了她的腰:“jiejie,我不想回京成亲了。” “嗯?” “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姜菱声音闷闷的,眼泪全抹到了纪行止腰上:“我本打算回到京城后向陛下坦明一切,我们血脉相连,这一年来又为她做了这么多事,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再怎么说也该有些情分,若能求她赐婚,得到她的祝福就更好。可既然圣心莫测,那就不要管她了,我们现在就成亲吧。” “日后,管她是雷霆怒火,还是君恩浩荡,你我都已良缘永结,尘埃落定,再也分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