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再会

    不久后河艺率就开学正式进入了大学生活，全在俊本想先找到河艺率的联系方式再暗自联系她，但河道英对于她的亲生父母这两人实在是严防死守，所以他根本找不到河艺率的联系方式，除非他去找河道英正面对峙。

    全在俊对自己的脾气也了解，他怕他一个忍不住就会跟河道英又正面杠上，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混蛋现在的势头就是比他家厉害，他不得不屈服于现状。

    最后无法，全在俊只能故技重施，又到学校去守株待兔。但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很有用。

    全在俊这人大概天生就低调不下来，为了与女儿再会，他难得穿了套正式的暗红西装，完美衬托出了他修长的身形和那张并无多少岁月痕迹的俊脸。他把自己装扮得气宇轩昂，甚至还开了辆豪车来，然后就在校门外等着。

    全在俊看了看手机里河艺率的照片，再往学校里看去，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让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河艺率的大概下课时间的，他甚至还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等候。

    嗯？好像隐约从人群中看到了面容与照片中很相似的漂亮女孩，全在俊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门口的豪车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又从车里下来一个西装俊男，瞬间吸引了许多目光，引起了一些讨论。

    彻底公布与河道英的关系之后，河艺率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轻松了，性格也开朗了一些，还交到了同期的朋友。

    “艺率，快看那边，外面那个……好帅诶……”朋友戳戳河艺率的手臂，示意她往校外看去。

    河艺率朝着朋友示意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陌生男人倚在车边看着她们这边的方向，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远远都能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然后抬手向她们这边招手示意。

    “他在和我们打招呼吗？”朋友有些奇怪地问：“好像不是你家河先生啊……”河道英有空就会接送河艺率，朋友都眼熟了，外面那个帅哥显然不是河道英。

    “……不是啦。”随着越来越走近的距离，河艺率彻底看出了那个面容熟悉的男人是谁，“是我认识的人……”

    “哦……来找你的？那你忙吧，我们明天见啦。”朋友点点头，识趣地道别。

    “嗯，明天见。”河艺率笑着和朋友道别，然后逐渐收敛了笑意，朝着全在俊走去。

    “……艺率，你还记得我吧。”再次和女儿见面，全在俊仍然感到像初次见面那样，多少有些尴尬。

    河艺率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全在俊，好像十年的时间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即使在监狱度过了十年，他给她的印象仍然与十年前一样，看上去还是像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一样。

    “好久不见了，全叔叔。”

    “嗯，是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全在俊听到女孩还是叫着十年前的称呼，他有些高兴她还记得他，也有些不高兴她只是叫他叔叔——如果能叫他爸爸多好。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河艺率的语气显得很疏离。

    恭敬过头了吧……好像明显就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全在俊感觉出来了，他心里有些不爽涌现了出来，但在女儿面前他又尽力压制下去了，他尽量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河艺率看了下时间，她今天下课早，这个点河道英还没有下班，倒是有一些时间。

    于是她点了下头：“好。”

    邀请被答应了，全在俊这才松了口气，又高兴地说：“那我们走吧。”

    他绕到另一边去给河艺率打开了车门，河艺率看他明显高兴的样子，暂时也没打算让他情绪激动，便顺着他的意思上了车。

    全在俊并没有开太远，只是就近找了家雅致的咖啡馆。比起高档的场所，他现在更加迫切的是他要在河道英尚未发现之前来争取河艺率的个人意愿。

    两人落座，点好了咖啡，全在俊已经观察了女孩好一会，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可爱漂亮，现在长大了便将那份容貌完全绽放开来了。她并不完全像他，也不完全像朴妍珍，但是他们两人的基因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更加美丽的河艺率。

    不知道为什么，从未真正当过父亲的全在俊，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自豪感。

    他自豪的点大概就在于——看啊，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女孩，是他全在俊的女儿。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不愧是他。

    “艺率啊……之前的新闻我看到了。”全在俊试着像律师朋友说的那样，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去跟女儿对话。

    河艺率暂时没有出声，但是她注视着全在俊，等候着听他说完全部的话。

    “我是想说，你可以……嗯，不对，我是说，你想不想跟我回家？你真正的家。”全在俊唯独总是对河艺率才会注意着措辞，一句话的弯子他是绕了又绕。

    河艺率太过直接又淡然的眼神好像完全看穿了全在俊的所有想法一样，这让他莫名失去了许多底气，甚至产生了一些想要躲避她眼神的感觉。

    啊西……真是奇了怪了。全在俊在心中暗忖一声。他家艺率这样子怎么跟河道英那混账东西有点像，特别是这种了然全局又毫不在意的眼神……真是艹了，那混蛋都把他女儿养成什么样了？！

    “全叔叔，谢谢，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好。”察觉到了全在俊的怪异神情，河艺率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去看面前的咖啡，说着婉拒的话语，嘴角也扬起一丝浅笑。

    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他被拒绝了？全在俊听着女孩委婉的话语反应了两秒。

    “艺率…艺率啊，你知道的，我才是你的爸爸，你是我女儿，你应该……”全在俊下意识就想说出命令式的话语——你应该跟我回全家！

    他想起律师朋友警醒他的话语，这才收住话头将话音一转：“你不想和真正的家人一起生活吗？”

    “我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年龄了。”再说她也不需要全在俊、或是全家的亲情。这些情感她都从河道英身上获得了。

    河艺率脸上没有什么波动，那几乎完美无瑕的微笑弧度让全在俊看着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加快了一些语速，带着有些不悦的语气说：“我和你才是亲人，我们才是真正的血缘父女，河道英那混蛋算什么东……”

    “……”

    “……”

    当面听到全在俊这句几乎又要开始侮辱人的话语，河艺率脸上浅淡的笑意彻底消散，轻抚着咖啡杯的手也收了回去。

    明明她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语，但她此时收回笑意后，疏离到甚至有些冷漠的眼神让全在俊逐渐收了声，他只觉得好像有一盆冷水兜头向他浇了过来，瞬间把他燃烧着的不忿给尽数浇灭了。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回全家？”短暂的相顾无言之后，全在俊也不想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了，实在是烧脑得很，他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虽然对全在俊的偏执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河艺率还是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为什么他就是想不明白，她并没有这种意愿呢？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拥有这层亲缘关系的。

    她甚至想反问：你才是，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我？

    “嗯？你说啊，艺率，你想要什么，河道英做的那些？爸爸也一样可以为你做到啊！”供应上大学、或是供应出国读书都可以，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

    “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河艺率无视了全在俊的自称，然后淡淡地回答说。毕竟她想要的……已经拥有了。

    “……”全在俊一时无言以对，好像确实是这样，河艺率什么都不缺，而他除了血缘关系这一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她的地方。而且现在，就连这层血缘关系她也不要。

    大概是在监狱里生活而产生的后遗症，全在俊又开始有些头疼眼睛疼了。

    “也是啊……”全在俊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河艺率，忽然提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请求的要求：“那…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么？”

    他前后有过两个孩子，一个还未出生就被朴妍珍害死了，还有一个近在眼前却不愿意认他。但越是得不到反而就越让他抓心挠肺地加深了执念。

    全在俊自认他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求过任何人，但他现在居然在用如此低微的语气请求自己的孩子叫他一声爸爸，真是疯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就是不想放弃。

    河艺率对河道英的执着，大概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她也有着和全在俊如出一辙的偏执。

    虽然河道英兀自祛除了河艺率身上一切有关于她父母的外在因素，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无法触碰到的。

    河艺率已经看到河道英的车在外面了，她完全不意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因为在下车前她就给河道英发了个定位，跟他说了全在俊想找她聊聊的事情。毕竟全在俊这人的脾气一直阴晴不定，她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

    现在看着全在俊这副难得挫败、语气也有些低微的样子，河艺率并没有心软答应他，但多少也觉得这人以前是让人觉得可恨，现在看着却有那么一丝可怜。

    客观来看，毕竟他眼睛也不好了，孩子也不愿意认他，身边更是也没几个人真心相待，永远都只活在虚于表面的繁华里。

    曾经可恨，现在却又可悲。年少时种下的恶果，现在已经全数返还给了他。所以说人啊，还是得做个好人。

    也没什么好继续聊下去的了，河艺率抿了口咖啡，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提出告辞：“请保重身体，全叔叔。多谢款待。”

    委婉又避而不答，却明显表明了她的拒绝之意。

    全在俊这才真正明白，孩子——特别是艺率这孩子，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他也不能像对待他看中的物品一样，只要用物质交换，就可以直接带回家。

    “艺率，等等……”全在俊已经从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的河道英，他正下了车往他们这边走来，但他并没有进来，只是等在外面。

    时隔十年未见的两个男人隔着玻璃窗对视着，一个愤然，一个漠视。

    河艺率趁着这个空档从全在俊身边快步离开，朝着门外的河道英小跑而去，全在俊甚至还能听出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和欣喜：“先生～”

    那语气和跟他对话时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这叫他怎么能忍住不生气？？

    河道英不甚在意地瞥了全在俊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稍稍抬手顺势搂住几乎冲到他怀里来的女孩，低头看着她，微笑着说：“聊完了？”

    “嗯，也没什么可聊的。”河艺率回答着，语气中是对生父的全然不在意。

    “那我们走吧，昨天艺率不是说要亲自下厨？我很期待。”河道英也不想在和他的艺率在一起的时候还要继续谈论全在俊这个糟心的人，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哼哼～先生期待着吧～”河艺率也圈住男人的腰，故作神秘地哼笑着说，可爱的小模样又惹得河道英没忍住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眼看着两人亲密地搂抱着离去，河道英那狗男人还当着他的面亲他女儿！！全在俊又气得眼睛发热，正想冲出去却又被店员拦住要他结账，刚要爆发出来的一腔怒意又被塞回了胸腔。

    全在俊只能付钱结了账，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哦，朴妍珍说要他让艺率去见她来着，他刚才忘记说了。

    管她呢。他们艺率连亲爸都不愿意认，难道还会愿意去看监狱里的亲妈么……

    不行，他的律师朋友说得对，女孩子大多吃软不吃硬，强硬路线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全在俊想到刚才，艺率看到他眼睛不舒服后，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战，继续刷艺率的好感……万一哪天她一心软就愿意跟他回家了呢！

    李律师说得没错，比起跟河道英去硬碰硬还斗不过他，很有可能会被他再次陷害不说，还会把艺率越推越远。相反，走怀柔政策去刷他家艺率的好感才是有正面效果的方法。

    如此想着心情又豁然开朗了的全在俊高兴地转了一笔钱给李律师，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

    坐了十年牢的全在俊多少还是有所长进，至少稍微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和没头脑了。

    他很快就将朴妍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拿起河艺率留下的联系方式往自己手机里输入着，然后在联系人的姓名栏输上“宝贝女儿”。

    而忽然收到全在俊转账的李律师一边毫无压力地点了收款，一边吐槽着：“嚯……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傻钱多啊……难道是宝贝女儿真答应和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