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柯夢波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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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亚用双手推开母亲:「骗子。」 她随手拿起一件水蓝色外套,噠、噠、噠,直奔下楼。 夺门而出,离开名为「柯海真」女人所在的地方。 甫一踏出家门,蹲在一旁的方梦铃回神。 「小亚?阿姨呢?」 段思亚一句话都不说,鼓着腮帮子,眼泪在眼匡打滚,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方梦铃摸摸鼻子跟了上去,就像母鸡带小鸡一样,乖乖地走在后头,紧紧跟着。 午后,下起一阵雨,走在大街上没带伞的段思亚看见一间刚巧营业不久的酒吧,遂进入躲雨。 「正好,喝几杯酒。」 段思亚拐进这间酒吧。 「可恶,进去这种地方要是遇到坏男人怎么办??」方梦铃只是喃喃自语,犹豫着是否跟上,最后仍决定偷偷地躲在一角默默守护段思亚。 推开酒吧沉重的门,叮铃,欢迎的铃鐺声将热闹的夜生活时鐘敲响。 里头客人还不算多,但声音吵杂,有的人食用炸物、有的人谈天喝酒。 朝里边走去,迎面而来的是驻站的乐团正在台上准备乐器。 这一切对段思亚来说是全新体验。 她不讨厌,烦闷的心情还瞬间忘却几分。 但是,眼前一桌约会男女,你儂我儂地亲热,男人弓背将纤瘦的女人搂在怀里,边喝酒边抚摸腰身,不客气地打情骂俏。 这画面让段思亚心理的阴影再度升起。 段思亚决定坐在最靠近吧檯的位置,因为人最少。 她转头又见,一名孤身女子正喝着酒,满脸愁容,那人穿着办公室的西服正装,她不禁想到底是失业还是失恋?她没答案,却心里有点什么。她猜想是失恋。 这时,身着绅士背心和西裤的高挑英俊店员走来。 亲切地询问段思亚想点些什么。 段思亚拿起菜单,翻了几页,什么都不认识,只能从图片上选张最喜欢的。 她以食指向店员指了菜单某杯酒的图案。 「好的,一杯柯梦波丹,请您稍候。」 「谢谢。」 段思亚点的是「柯梦波丹(opolitan)」,虽然她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顏色很漂亮、名字很好听,就决定是它了。 酒很快递上—— 段思亚瞥了一眼在吧檯调酒中的酒保,上酒的瞬间两人对到视线。 酒保后方镜面墙上陈列许多酒瓶,他正擦着酒杯,对着段思亚微笑。 帅气粗獷的酒保,深邃宛若能看穿人心的双眼透露讯息:喝下去就没事了。 段思亚低头,空泛地望着眼前这杯「柯梦波丹」。 优雅的高脚杯,乘载着嫣红的酒、泛黄的柠檬片,看似优雅如醉似幻,实则邪魅淌血。 她被週遭抚媚的成熟气氛诱惑着。明知往前一步是深渊,却对那深不见底的危险执迷不悟。 她闭着眼睛饮下一口。 「咳、咳。」 她被酒精呛到咳了几下。 酒保笑了笑,以眼神点头示意,再试一次看看。 不服输的她,又喝下一口。 酒精的刺鼻味在口中蔓延,鼻腔渐渐感到刺酸。 心跳加速,闷热的空气让脑袋涨疼,好像能感觉到手腕的脉搏跳动着,就像一条蛇伺机而动。 再喝。 再喝。 一饮而尽。 不諳饮酒的段思亚霎那间头昏脑胀,红的、橙的、蓝的,酒吧昏暗的灯光就像深夜里头的宇宙星辰;笑着、唱着、哭着的人们散发着光芒。 不那么刺眼,反而昏昏欲睡。 直到,她看见手腕上的眼镜蛇像盯着猎物一般,朝双目袭来…… 忽而有股反胃的灼热感在胃部搅动。 怎么那么像mama刚开始下厨煮的菜,难吃。 母亲笑顏从心底窜出,忽然想起亲生母亲逝去后就忘得差不多的脸胖庞。 小时变成孤儿是新mama耐心地带着自己骑脚踏车,绑了双马尾的新发型,生日拿到新洋装。 来到新的家。 有了新mama。 新的最爱之人。 热烫的液体从目眶流出…… 段思亚无力的手松开酒杯,以双手摀脸,断断续续的哭声被淹没在酒吧鼓燥的西洋摇滚乐之中。 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怎么她继任成为我的母亲之后,就不能爱了? 我喜欢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温柔的手,还有细心陪在身边的日子。 我爱啊。 我就是爱啊。 比其他人还深爱着她。 怎么就不可以…… 捨不得,只是捨不得自欺欺人罢了……明明那么的喜欢,却不能喜欢。 呜…… 「还好吗?」 段思亚的哭泣声中插入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浑厚低沉的声音,突如其来。 段思亚听过这声音,但是她当然不算认识这个人。 她只是听母亲分享而得知这个人的存在。 她抬头一见,简直不敢置信…… 这个男人将手上的苏格兰威士忌放在段思亚座位的木製圆桌上,冰块碰撞喀拉作响,他拉开高脚椅,率性地坐在段思亚旁边,厚实的臂膀若有似无地碰着段思亚的右手。 男人从名牌西装外套掏出香菸,点了一根,抽了一口,呼出迷离的烟,性感成熟的魅力在他稍稍斑白的鬍渣上显现。 「你一个人吗?」 段思亚略感轻飘飘的,与这名男人相视而笑。 「是。」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再清楚不过。 眼前这名男性是「王总监」——母亲的约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