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
“啵、啾……呼……。”隐秘的水声和喘息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响起，似有回音。 我双臂环着周见麓的肩颈和她拥吻，身后是墙壁，侧边半开的窗帘放进一射日光，光线爬上周见麓撑着桌子的手，那一处白皙肌肤就泛着刺目的金色。 双眼都有些朦胧，我模糊的余光瞥去看那亮得灼人的手，唇舌享受，心里却空虚得发慌。我疏懒回应周见麓缠上来的舌头，想着在若干年后，我对这个下午的记忆就是这抹金色的余温了。 这个空教室是前几天中午发现的。mama给我送了午饭便匆匆赶去上班，我一手拎着满载食物的小包，一手拉着身后懒洋洋的周见麓在教学楼间穿梭，辗转找到这个居于顶楼西侧的空教室，应该很久没人使用过，桌面上都积了层薄灰，透明的纤维尘絮漾在空中，折射点点日光晶莹。 略微打扫一番，拉紧绒面窗帘，这个教室就成了我们的秘密房间，几乎每天都要来这里，小小的空间总回荡着暧昧的声响。欲望一经释放，就无法收回。我们上了瘾地接吻、抚摸彼此，眼神相触，总带着渴望，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一起才好。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几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向外舒展开，又通体萦绕着昏了头的疲惫感觉，每天补涂唇膏的次数更是多得让我倍感迷糊。 “在想什么？”周见麓虚着声线问我，却还和我微肿的嘴唇相贴，气流吐息在我唇间。 “江元璨还不来上学吗？”我退开些距离，离了温热的唇，心中冷冷自嘲：真是虚伪，你明明最不想她来。 “不清楚。”周见麓像是失了兴致，退几步侧身坐上桌子，眼神望向我相反的方向，阳光一下攀上她扭转过去的脖颈，照亮光滑又白嫩的一节皮rou。 “怎么会，你不是周六才去看过她？”话刚出口，我心中就懊丧起来：我不该总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提江元璨败兴。可是心中的危机感和羞耻心情总催得我不自觉地开这个口。 周见麓听了这话，隐有风雪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来轻飘飘看我一眼，又收回去看不远处的地面。我心中一沉，这是又惹得她不高兴了。 “叮铃铃……”上课铃响，周见麓静默两秒，跳下桌子出了教室，余下我还靠在粉白墙壁上。看着那冷漠的背影孑然飞走，我想自己后背上一定满是灰白粉尘了。 周见麓会怎么解释？泛着水亮光泽的红肿嘴唇会不会让老师生疑？只是她笑面寒心的本性应该已经被大家看出来了吧，谁能想到她会因为沉迷接吻而迟到呢？想到这里，我明白自己早已经看出来周见麓根本就没有改变自己，或者说，她伪装的技巧更加纯熟了。 “舒嘉，你胆子是真大啊，居然敢逃课？”周见麓渗着凉气的声音刺穿我，我才发现此刻已经是夕阳西斜，阳光耗尽了一天的威力，软软散了一片，轻柔地落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我羞赧地望去门口，声音传来的方位，却发现灰暗的门角空无一人。心脏重重堕落，仿若脱离胸腔，沉得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自己逃课一下午，却没人来找。坐在桌前，双手还维持着搭在桌面上的姿势，我双眼酸胀，怔忡地虚望前方，眼前的一切都在盈满眼眶的泪水中化成灰扑扑的影子，如烛火晃动着。我感到自己永远要陷落在帷幕之后那上不得台面的暗面里了。 理所当然地被训了一通，见我依然有些红肿的无神双眼和良好的认错态度，老林叹了口气，让我尽快调整心态，不要灰心丧气，回去好好学习。物理老师从办公桌处起身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尽管拿着题目来找他。 回教室上晚自习的路上，我半是感动半是好笑地想：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昨天出来的稀烂的物理和化学成绩而想不开。快到教室的时候，肚子耐不住饥饿“咕嘟”叫出了声，我脚步一顿，拍了拍脸颊对自己说：“舒嘉，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生计问题吧。” 经了这一遭，我又拿出初中发奋的劲头死磕物理化学，周见麓主动邀我去空教室也多次被拒——我还没忘她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一下午，而她居然已经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这更让我生气。 冷淡了周见麓几天，她也终于察觉到了我在生气，对我小心翼翼起来，每天早上都带着灿烂讨好的笑容递给我一瓶芦荟果汁，我接过果汁，对她依然是爱答不理。美人在侧，我吸溜着果汁暗叹她“活该”，心里却美得不行。 周见麓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有不耐烦，依然坚持贴心服务，和颜悦色、好声好气，在主动辅导我物理化学的时候不遗余力地散发魅力。我心中颇为满意，想着该是宣布自己已经原谅她的时候了，正巧班长找过来，问我知不知道周见麓去了哪里，我欣然接下传话任务，往顶楼去。下节课是自习，周见麓这个时候应该在空教室里。 心里轻飘飘的，我施然上楼，离顶楼还有一层半，迎面下来一个蘑菇头女生，我本来不会放在心上，但这个女生见了我，眼神惊讶一瞬之后，就饱含欣羡地牢牢粘在我脸上，甚至路过之后还在回头看我。我倍感奇怪，根本不记得自己跟这个陌生面孔有过任何交集。 看着近在咫尺的空教室，我挥去一切无关思绪，嘴角翘着一抹轻松的笑容，我大剌剌推开门，却发现里边不止周见麓一个人。 看清江元璨英气的眉眼之时，我心室发凉。江元璨居然已经来上学了，而且周见麓还把她带来了我们的空教室，两人姿态亲密地坐在一起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