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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今时今日,统治着这个被大河滋养的沙漠绿洲王国的主人是马穆鲁克王朝,正值自身的全盛时代,充满了勃勃向上的生命力。

    这些由战力强悍但身份低贱的奴隶士兵出身,随后一跃而成为整个国家统治阶层的军事贵族们,拥有着多年培养获得的军事素养和严格的纪律性。假如不考虑他们篡夺权力时那份不可遏止的野心,单纯作为军人而言,马穆鲁克人是非常优秀的将领和骁勇无畏的战士。

    变化往往比计划来得快,没等到林旭思考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该如何处置这个新变化,事情业已发生了改变。

    当马穆鲁克王朝的一支巡逻队在边境地区与十字军意外撞见,双方的初次接触便由于彼此的语言文字无法沟通等因素,直接引发了一场激烈血腥的武装冲突。

    单兵战力更为强悍的马穆鲁克骑兵把人数与己方相当的十字军斩落马下,初战大获全胜。然而,这场冲突仅仅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边境冲突持续升温,直至发展成万人以上规模的作战行动,至此再也不能称之为武装冲突了,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战争。

    近段时间被十字军蹂躏得很凄惨的天竺人,他们所一直期待的梵天赐福,似乎换了一种形势降临在人间。

    在天竺的土地上势如破竹,连续击破了众多土邦军的十字军,这时候再也顾不上征服天竺的这档子破事了。由于在武装冲突中连续失利,险些被马穆鲁克人截断了后路和补给线,精神状态接近于输光了赌本的赌徒,十字军那血红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只能看见勇武顽强的马穆鲁克人。

    军情急如燎原之火,时间分毫耽误不得。有鉴于此,十字军的高层人士即刻商议决定,抽调东线作战部队回援。

    在被占领的天竺土地上,除却少数战略性据点被留存下来,余下的占领地悉数放弃。

    势如破竹的十字军不得已从天竺抽身折返,回师增援与马穆鲁克骑兵,在新形成的沙漠半岛上浴血奋战的友军。不问可知,若是他们行动得迟缓了一星半点,被马穆鲁克人截断后路,那就是一场灭顶之灾。非但后续而来的援军没了指望,后勤补给也全都泡汤了。即便粮食和马匹可以在占领区强行征集,但是诸如武器装备一类的物资就不行了,难道要让那些用惯了长剑的骑士们改用弯刀,那不真成了赶鸭子上架?

    宗教信仰是引发战争的重要因素之一,对太阳神“拉”的信仰,在尼罗斯河中下游地区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基础牢固坚实难以撼动。

    举例来说,尼罗斯河流域的另外一位太阳神阿蒙曾掀起叛乱,试图取代“拉”成为唯一的太阳神,登上神王宝座,但主动挑战的祂反而被“拉”神消灭了。这种传统是无比强大的惯性力量,即便是那些取代了旧有统治者法老的马穆鲁克人,多数是来自于异乡的他们也跟本地人一样,虔诚地信奉这位太阳神“拉”。

    抱着进行圣战的信念,十字军士兵和骑士们与信仰着异族神祇的马穆鲁克人,双方在茫茫沙海和各处绿洲间穿梭往来,杀得人头滚滚尸骸遍地。

    在起初之时,双方的统治阶层都觉得这场战争来得未免莫名其妙,不过来自祭司和牧师的消息迅速打消了凡人们的疑惑。

    “拉”神和十字教的“主”对各自信徒英勇奋战的表现都很满意,祂们吩咐凡间的神职人员给予鼓励和嘉奖。于是乎,在得到了自己所信仰神祇的赞许后,身为信徒的双方开始加倍努力地杀戮对手,藉此取悦信仰的神明。随之,在旧波斯王国和沙漠半岛的广阔领土上,两支同样为了信仰而战的大军你来我往,如走马灯般杀得不亦乐乎,浑然不觉彼此身上流淌出的鲜血浸透了脚下的土地。

    波斯术士高墨达在经历了失去亲友和面临死亡的巨大痛苦后,对于这位给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异族神祇,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宣誓改宗在林旭门下,术士高墨达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身份,但他依然捉摸不透林旭的想法。

    趁着再一次随同林旭到十字军和马穆鲁克人交战地带看热闹的机会,高墨达试探着说道:

    “大老爷,您既然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我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那是某个神祇在巡视战场吧!”

    原属这块片界的波斯人,不像那些外来者是两眼一摸黑,他们对位于东方那个叫人只能抱着仰视态度的大秦帝国并不陌生。

    善于经营的波斯商人每年要从大秦帝国进口大量的丝绸和药材、香料、瓷器等特色商品,然后转手倒卖给西部海域的那些岛屿王国,再照方抓药将西部地区出产的犀角、毛皮、地毯、熏香等中原地区认为贵重和必须的货物,经由西域都护府陆路运往大秦帝国。在这种转口贸易的鼎盛时期,波斯人充当二道贩子取得的营业收入,大约占了他们国库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强。

    神祇行事只需向天道负责,无需任何解释。林旭听到自己的首个异族信徒兼神职人员高墨达提问,考虑了一下对方的重要性,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开了口,说道:

    “高墨达,我在观察……另外不要担心,祂发现不了我们。”

    在本质上超越了凡物,神明的确不会死亡,但是神明也会陨落和沉睡。无论是在激战中彻底耗尽神力而陷入几乎永无尽期的沉眠之中,抑或是被信众绝望的愿力反噬拖入无尽虚空中变成冰冷的岩石,这些情况下跟凡人所能理解的死亡也差不了太多。唯一的差别在于,即便神祇进入沉眠中或是处于陨落状态,只要未来机缘巧合,祂们照样能上演一把咸鱼翻身的好戏。

    强势降临在这块片界的十字教神系,一举打垮了拜火教神系,两大主神之一的黑暗神沉眠,而光明神则选择了逃遁。

    现如今,十字教神系的大敌只剩下了远在东方的华夏神系,分别处在南北两方的两个外来神系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尽管这两个近邻神系的实力远逊于十字教,但祂们也不会甘心束手就擒。同时在寒冷的北方半岛和酷热的南方沙漠地带进行两场战争,十字军再怎么强悍也好,一时半会也无法打破这个僵局。

    所谓人道自有气数,不容他人置喙。神祇可以要求自己的信徒去杀人,神明却不能随意出手屠戮生灵,这是要被天道惩治的严重错误。

    初来乍到的十字军,轻松打垮了立国千年之久的波斯王国,究其原因还是要归咎于拜火教的两位主神不争气。祂们留存这一方天地内的两尊分身在与十字教神明交战中,一个战败沉眠,一个见机逃亡。当丧失了神祇的支持,拜火教祭司们立时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级强者变成了一群软脚虾。当波斯军队失去了拜火教祭司的神术支援,对面的十字军则有牧师加持增益神术,以至于军心动摇。此消彼长之下,波斯人的战败实在算不得冤枉。

    这就是神战最常见的两种标准模式,由上至下的斩首模式,从双方神祇暴力对轰开始,输掉的一方,地上的势力也会很快崩溃掉。

    与之相反的一种状况则是双方神祇实力相当,预计在短期内分不出胜负,但在人间的战争中,其中一方的信徒杀掉了另一方的大部分信徒,捣毁了神殿和祭祀场所,致使战败方的神祇失去愿力补充,不得已放弃抵抗退走,这是由下至上的革命方式。本质上这二者并没有高下之别,只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加以灵活运用罢了。

    在前一段时间,波斯人输得太过干净利落,乃至于连累到林旭没来得及吸取什么经验。

    难得眼下的这帮马穆鲁克人如此卖力,与十字军打得旗鼓相当,林旭当然要作好观众的角色,尽量把神战中可能涉及的相关领域都分析透彻,免得日后与异族神明发生神战时遭遇措手不及。

    话虽如此,真正看到了在片界西部沙漠地带鏖战的十字军和明显带有埃及文明色彩的马穆鲁克军队,林旭委实有种时空倒错的感觉。是啊!曾几何时,在地球上也出现过这一幕,挥舞着锋利弯刀,骑着阿拉伯马的马穆鲁克骑兵,与铠甲外面披着十字徽章罩袍的十字军,在西亚漫漫黄沙的土地上奋力厮杀。

    眼前这如鸿篇巨制的史诗电影般辉煌壮丽的战争场面,与林旭记忆中那些令人枯燥乏味的文字史料之间,到底仅仅是一种巧合,抑或是某种宿命中的必然结果呢?纵然身为神祇,林旭也解答不了这个堪称千古难题的疑问。

    或许知识真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画圈的游戏,一个圆圈的总面积代表已知事物,圆圈的周长代表着未知事物。相应的已知条件越多,未知条件也就相应增长,永远不会出现全知全能的那一天。不妨借用一则华夏古老的数学题来阐述这个道理。尺木,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或许对于人类而言,一切已知和一切未知,大抵也是相同的样子吧!

    111  起事

    当日,林旭留下了一具化身在片界西部战场,只为观摩体会神战的套路变化,打得是未雨绸缪的主意,本尊金身则与太行山神龙石耳一同返回中原。

    宾主双方在旧山神庙闲扯了一番,急于在太行山中建立居民点保全自家那点可怜巴巴的香火,龙石耳火烧屁股一般告辞,折返太行山筹备此事。当然,林旭也没闲着,他派出了一具化身前往安州,与正埋首书堆中排解内心忧愤的陈凉会晤。林旭之所以如此地急不可耐,实在是接踵而至的意外来得太多太快,搅乱了从前的计划。

    林旭本打算放任陈凉慢慢成长,等到时机成熟再鼓动他起兵反秦夺取天下。然而,伴随着新片界相继融入这片天地,情势似乎愈发紧迫。

    可想而知,西面的三大势力决出胜负后,无论谁是最终胜利者,接下来必定要挥师东进,夺取整个片界的主导权。为了免除出现一盘散沙对上入侵强敌的可怕未来,林旭再不情愿干拔苗助长这种蠢事,此刻也不得不出手干涉,加快陈凉的成长速度。

    抬手推开房门,干涩木制门轴发出了“吱呀”声响。听到了动静,正捧着一本书在灯下苦读的陈凉抬起头,看清楚来人,陈凉面露喜色,起身说道: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坐,俺给你倒碗茶来。”

    这时,林旭冲着陈凉摆了摆手,说道:

    “哎,行了,你也别忙了,自家弟兄不用客气,我今天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跟你说。”

    “啥事?只管说。”

    沉吟了片刻,林旭缓缓说道:

    “陈兄弟,弟妹一家惨死,这事你没忘吧?”

    闻听此言,陈凉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失态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俺记得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俺可以等。”

    听到这个并不意外的回答,林旭点了点头,说道:

    “呵呵,好哇!看来你这段日子书没白读,火爆脾气也消磨了不少,不过为报仇等上十年,这日子恐怕长了点吧!”

    闻声,陈凉自己也有几分泄气,气馁地垂首说道:

    “俺是粗人也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那些锦衣卫杀了俺娘子还有她一家老小,俺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杀妻之仇都能忍了,那俺不真成遇事就缩头的乌龟王八咧!”

    林旭笑了起来,抬眼与陈凉对视,缓缓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眼神中透出几许彷徨迷离之色,很快陈凉犹如下定决心一般,攥紧拳头说道:

    “俺……俺……想造反!”

    “嗯,造反之后呢?”

    明明是谈论着大逆不道的危险话题,林旭的语气却像是在说隔壁三叔家里的母猪刚下了一窝小猪,完全听不出他有半点紧张和害怕。

    见此情景,陈凉也傻了眼,他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加重语气说道:

    “……俺说,俺要造反!”

    这时,林旭照旧笑着点了一下头,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啊!我听清楚了,你不就要造反吗?多大点事。”

    闻声,陈凉仿如迎头浇下一盆凉水,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头一天认识这个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的富家翁,惊疑地说道:

    “这是造反哪!林大哥,你咋一点都不怕呢?”

    听了这话,林旭笑得更加开心了,反倒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兄弟,你知道现在的天下有多少人扯旗造反吗?”

    当日在薛府之内,陈凉夺刀杀伤了多名锦衣卫番子,此刻他仍然是大秦朝廷全国通缉的要犯,说不得,各地州郡城门口都有贴出的画影图形悬赏缉捕陈凉。哪怕是在林旭的安排下,他窝在安州这边避风头,陈凉大白天的时候也根本不敢出迈出大门半步,即使偶然出去一趟,那也是赶在日暮黄昏时分,脚步来去匆匆,罕有与人交流信息的机会,所以对他来说消息闭塞是很正常的状况。

    仔细琢磨了一下林旭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凉只得老实地摇头说道:

    “呃……俺不知道。”

    闻听此言,林旭似是听到了特别可笑的事情,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直到陈凉老脸胀成了猪肝色,林旭这才停住笑声,随即语气揶揄地说道:

    “哎哟!你也不瞧瞧现如今这世道什么样,天下大乱哪!各路的义军和土匪流寇,人家称王称霸的多得是,大大小小全加起来算一下,少说也有个千八百的,难不成还差了你一个?”

    自从前些时候在神前发下誓愿,陈凉愿以十万功德为代价超度亡妻一家,其实从那时起,他在心底里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未来的帝王之尊,否则的话,这笔账可是很难还上的。

    骤然闻听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投身于造反事业,知道自己的行动远远落后于其他竞争者,陈凉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了一股失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下子打碎了。这就好比一件稀罕玩意,你一直以为是自己所独有的宝贝,平常时候藏着掖着轻易不肯示人。哪晓得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其实这件东西大家人人都有,出现这种心理层面的巨大落差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平白无故地打击陈凉的信心,可不是林旭排遣化身专程前来安州的用意所在,留给了陈凉一点时间适应,随后林旭说道:

    “行了,咱们闲话少叙。陈兄弟,你准备怎么办?投奔别人当小兵,还是自己单独拉杆子?”

    闻声,陈凉低下头沉思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神情坚毅地说道:

    “俺是个粗人,但俺不能一辈子给人扛活,这回俺要自己干。”

    “痛快!陈兄弟,大哥我也愿意全力支持你起兵。”

    说罢,林旭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他抬起脚重重地顿了几下铺地的青石板。旋即,陈凉清楚地听到了石板下方传来空洞的回音。

    停止了跺脚的动作,林旭微笑说道:

    “本来前两年看着风色不对,我在这里囤积了一批货,预备等行情好了再转手卖出去。既然你也用得上,不如就送给你当本钱吧!”

    陈凉注意到了这个太过刻意的提示,前脚林旭才刚一离开宅邸,陈凉思前想后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后脚便找来木棒和铁钎等工具,大费周章地撬开了铺在堂屋里的几块青石板。

    在移开的地板下面,此时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大黑窟窿,洞口阴森森的好像深不见底一般,陈凉驻足在洞口向下望去,只觉得一股凉风吹得浑身难受。等到陈凉取来火种点起了一枝火把,他壮着胆子下到地窖里面,摸索着拐了几个弯之后,前面出现的景象把陈凉吓呆了。在这座地窖的最深处,火光所及之处堆积着如小山般的木箱。

    陈凉走上前去打开一瞧,箱子里装的全是铠甲兵仗和各色弩弓和箭矢,这批存货数量多得足够装备一支千人规模的正规军。

    要说光是地窖囤积的武器数量多少这个倒也罢了,最难得是其中还有近百件明光铠和山文铠,这是寻常见不到的好东西啊!

    一代枭雄曹cao注解的孙子兵法十三篇,开篇名义的第一句就是“cao闻上古有弧矢之利。”

    在冷兵器时代,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箭雨,那些身上无甲的士兵必然是一死一大片的下场。在rou搏战中,军队处于密集队形之下,士兵面前是敌人,身后跟左右都是自己人,任凭你武艺多么高超也无处闪转腾挪,总不能踩着别人脑袋上躲避刀枪剑戟吧!因而,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盛行以伤换命的战阵之技,非常排斥那些上蹿下跳的江湖游斗花架子,在这种一刀换一枪的血拼中,士兵身上没有穿着铠甲,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武士身披铠甲的意义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铠甲超越了武器,成为了律法严令禁止私人收藏和制造的首要违禁物品,其地位与弩弓相当。

    号称为铁猛兽,手持马槊,身着明光铠等重甲的重装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是披坚执锐的代名词。除却大威力的弩弓,普通弓箭难以射杀重甲在身的骑士,除了马力可能不够之外,甲骑具装重装骑兵可称得是一辆人rou坦克。类似明光铠这种高档货色,搁在军队中也不是寻常物件,最廉价的皮甲都不能普及到一般士兵的阶层,大家只能看着干眼馋,至少是百人将以上级别的军官才够资格来一件明光铠。

    大秦帝国的刑律明文规定,民间工匠私造兵器只杀主犯一人,从犯流放边地。私藏和私造铠甲的罪名显然要大得多,基本是要按谋反论处的谋逆大罪。

    不得不说,林旭送给陈凉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甚至是让他当场产生了怀疑。

    那位本该是樵夫出身的林大哥,发家也不过是才几年光景,如何攒下如此之多的违禁品,何况这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出现在前面那些东西,或许还能用机缘巧合之类的接口加以解释,等到陈凉从一口单独存放的大箱子里翻出一面绣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字样的大旗,以及这口箱子底下多达千两的黄澄澄金铤,他就彻底晕菜了。

    思前想后,陈凉愈发觉得林旭不是凡人,禁不住念叨起来,说道:

    “林大哥,你到底哪一路的神仙?”

    在安州大宅的地窖里面,陈凉看到了太多有悖常理的东西,即使他心存疑虑,事已至此也没了退缩余地。

    镇定心神,理清了思路,陈凉开始以生平最大限度的热忱,全身心地投入到预谋造反这项很有前途的工作中。

    仅是从地窖里取出的黄金,折算成半两钱已是一笔吓死人的大数目。陈凉随即开始大肆施展银弹攻势,在安州及附近地区暗中招揽亡命之徒和逃犯,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班底。好在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匮乏,唯独不缺用自家性命换钱花的穷光蛋。老话说得好,无恒产者无恒心。只有那些眷恋着美好生活的人才会畏惧死亡降临,对于那些穷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贱命的家伙们来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永无尽期地受穷受苦,那才是地狱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