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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兴师问罪情史的猫(彩蛋:白内裤小鸡叭!)

    “何言!!!!!!!!”

    十二月,老破小区的顶楼光线昏暗,我听见女人的吼声迷迷糊糊摸出手机,光线是早上七点多的亮度,时间居然已经中午十二点。

    这道声线我是很熟悉的,以至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直到女人接着大骂:“你他妈哪里弄来这只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仅仅猫这一个字眼,就让我瞬间翻下了床。

    半开的卧室门外,一人一猫隔着三米远,正进行着夸张地对峙。猫弓起身子,大尾巴炸成鸡毛掸子,背对着我。而我正对面的女人,手里正举着她的包,颤颤悠悠做防卫:“走开!走开啊!”

    “嘶......”猫低哑地吸着气,毫不畏惧地朝着比它大上数倍的人类迈出猫步。

    眼看着一人一猫即将开战,我不得不光着脚站到他们中间,弯下腰向猫介绍人类:“那个,她是我表妹。”

    “我捡的。”向表妹介绍猫时,我有点犹豫。我一边觑着缓缓开始舔毛的猫,一边斟酌着说:“名字是......吴碎云。”

    庄思思的面部表情一变再变,从对着猫呲牙裂嘴换成看着我一脸狐疑。我大概猜得到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不太好跟她解释。

    很显然,猫不希望别人知道它能变成人。它还没从对陌生人的警惕中回过神来,炸着毛一点一点向卧室退。

    我这才发现我的猫,可能还是只社恐猫。

    我只好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一边用手肘捅一捅表妹:“出去说,出去说。”

    庄思思畏惧一切带毛的、会动的生物。

    即使在成为一名成熟的心理医生后,她这个毛病也没改。不过她很好地为自己的问题自洽了,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这没什么。

    讲是这么讲,但她出去外面看见别人遛狗,都要退避三舍。拿钥匙拧开我家门看见一只猫,嗯……对她来说,恐怖程度大概不亚于午夜惊魂。

    “疫苗打了吗?驱过虫没有?最近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庄思思战战兢兢地,她本想坐到沙发上,看见塌了一个角的沙发,最后只能坐上塑料凳:“你这个沙发又是怎么回事啊!我才几天没来你家,怎么在你这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坐到沙发完好的那一侧,尽力忽略脑子里闪过的我和猫把沙发弄塌的那一幕,挑着问题一个个答她:“疫苗打了,驱虫还没做,澡......猫不能乱洗澡。”

    我也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猫会不会变成人自己进浴室洗澡。

    不过我的小猫看起来是顶干净的,雪白的毛发又柔顺又长,像一朵行走的小白云。

    小白云这会正在卧室门内,虎视眈眈地瞪着家里突然出现的入侵者。我则开始思考另一件事,庄思思手里一直有我家的钥匙,可这会家里还有个时猫时人的雄性生物......

    尤其有时候猫变人还不穿衣服。

    啧,难搞。

    “你养了猫我以后还怎么来你家。”庄思思后怕地搓了搓手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有些人天生就对部分动物有畏惧感,庄思思就是。

    看着她害怕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样子,我沉默了一会,算是在心里为我生出“不来正好”的念头,向她致歉。

    发现我家养了只猫这件事情,给庄思思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挫伤,不过更让她生气的还在后头。当她问我为什么我这个点没去上班,我轻描淡写地说“被辞退了”的时候,庄思思瞪得眼睛浑圆:“你说什么玩意?你被那狗东西辞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看起来比起我养猫,她更生气我对她的隐瞒。不过这也不算我的错,猫的出现把我如同一湖污水的生活搅乱了,脑子也不清醒,整天除了围着猫转,我好像也没干别的什么事。

    我打了个哈欠:“下次一定,再说,再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离职的事抵消了猫对庄思思的影响,她咬牙切齿:“公司的起步资金是你出的,你们产品运作的核心理念也是你搞的,他这算什么东西,用完就丢,何言,你怎么甘心啊!”

    我从桌角掏出一次性水杯,准备堵上她的嘴,却眼尖地在杯子里瞥见了一根猫毛,白的。只能再换一个,结果第二个的杯口还有猫毛,第三个总算干净了,我给庄思思倒满隔夜温开水,抬眼才发现她气呼呼地瞪着我。

    我被她逗笑了:“不甘心能怎么样?输就是输了,我以后不赌了不就好。”

    “可是你跟他在一起四年啊!!!”

    “砰”的一声,我和庄思思一起朝后看去。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矮柜,顺势把庄思思放上头的包给拍了下来。

    它这会正蹲踞在矮柜上头,对我们虎视眈眈。我难得从猫身上看出了一股子复杂的情绪。愤怒掺杂着委屈,它明明是在瞪人,眼瞳尖尖,小爪子却收起来了,两只小山竹在矮柜上排排坐,像小朋友在等着幼儿园老师去给他发今天的早餐。

    不过很显然,庄思思不这么觉得。

    “你这猫......你这人……”我帮她把她上个月新买的Dior捡了起来,没划痕,她气也没消:“我受不了了,随便你吧!”

    抢过她的包,庄思思夺门而出。

    如果她那些患者看见庄医生刚刚的表现,想必绝大多数,都会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位心理医生。好在她工作的态度相当端正,我曾经偶然旁观过一次,那轻声细语、那温柔似水,怎么看都不像我表妹。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啊,有必要的时候居然能有两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当然,我的猫更奇妙。

    不知何时跳到窗边的猫从窗台跳下,一道白尾巴一晃而过。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小猫腿已经变成了两支圆规腿。

    他仅仅穿着一条白T恤,T恤很长,四角内裤只露出来一点点,淡蓝色,我前两天刚给他买的。

    “四年?”

    猫抱着双臂,变成人的眼睛不如他当猫时圆润,尾部轻轻上挑,眯起来略显凶相:“辞退?”

    我摸了摸鼻尖,恰好看见猫大腿外侧一块还没消下去的青紫色,心虚得不得了。

    “不用担心,我养得起你。”我避重就轻:“是她乱讲,也不算在一起四年。”

    “那就是在一起过——”

    猫拉长了声线,冷冷哼了一声:“人类果然比猫花心、恶心、讨厌、坏、不讲道理、爱骗人、不诚实......”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词唾骂我,我百口莫辩,和猫的关系根本理不清,交代情史也太尴尬,怎么就成骗人和花心呢?

    再说回来,我和那个人,早就断了。

    几分钟后,猫捏着我递给他的羊奶,奶从吸管尖尖一点点外溢:“所以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大学就一起创业。”

    “还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两小无猜!”

    我惊慌失措:“停停停!”

    什么玩意这是,猫越扯越离谱,我只能再解释一遍:“我们是发小没错,后头他被男的追求,找我谈恋爱挡一挡风头,后面又说要认真起来,结果去年我就发现他初中就在跟男的约炮,我就是个差点被骗婚的工具人,和他最多亲过脸!”

    “亲过脸!!!”

    猫尖叫起来。

    衣服倏然落地,一只大白猫从地面窜起来,跳得老高,我眼睁睁看着尖锐的猫爪子差点划破我的嘴。

    可,猫还是收起了爪尖,只用rou垫“啪”的一下扇过我的嘴唇。

    “脏嘴、破嘴、流氓!!!滚!!”

    软乎乎的rou垫打在嘴巴上是什么感觉?

    答:不疼,热乎着。

    但我没来得及多回味,房间的门就被猫用后腿踹上了。这下好了,一天两次门板受击,不用多想,楼下邻居要是在家,铁定要投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