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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7 他和她都超爱

    阿鲁夫的目的达成了,阿法叶很难再在他面前披上那一层厚厚的伪装;斑驳的华丽假面脱落、亮闪闪的矿石包裹住的是一颗黄铜和白铅铸成不甚华美的“心“、座无虚席的戏剧散场后只留下空荡荡的舞台上孤零零站着的小女孩:或许她攥紧了手里的绸带好像这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唯一的观众脸上总是神情淡淡、似乎好像完全不在意这是她所能给出的最好的、渴求能换来谁人怜悯和爱的真心——阿法叶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猎手和猎物的位置在不经意间的调换、现在阿鲁夫可以随便的cao纵这颗心了;

    她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他的话像是一段纠缠在一起的链锁并非没有欠缺,可是把一切都弄乱了,如果下一秒要她为他这句表白去死都心甘情愿、又难免因自己这般轻易被他左右了想法而怄气、只剩下跳动的格外欢脱的心脏不停地对她嘲弄:二人相贴的位置变得guntang起来,好像要把她燃烧殆尽一样,阿法叶破天荒的感到恐惧和娇羞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后背汗津津的、刚吃下去的甜腻的食物在胃里翻滚、涌上来的逆呕感混杂着血液涌上头眩晕、构成了她对爱情的——情窦初开的印象。

    阿法叶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的那颗第一次交付出去的娇弱的、敏感的、不完美的真心被阿鲁夫用同样柔软的内心接纳了、并给出来了一份不圆满的满分答卷:这是一场双向的考核。阿法叶翻个身、把脸埋在路易斯的怀里,顺便把这些复杂的情愫都抛在脑后、冷静后想找个地方躲藏一番:为自己幼稚而又鲁莽的行为而羞耻,暴风雨轰轰烈烈的席卷而过,留下一地的狼藉;

    阿鲁夫听见阿法叶的声音从厚厚的布料中传出:以拉斐尔·圣·奥托·波吉亚之名起誓、若你背叛、我必以血偿还!若你爱我,我将….我..阿法叶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既害羞又不敢相信阿鲁夫会如他所言一般真的会去爱她、她因紧张而捏紧了手中的布料,不得不承认在爱情中一切卑劣的弱点都是无足轻重的,转而变成美满和庄严,毕竟爱情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心灵去感受:连带着阿鲁夫因为失眠而憔悴的黑眼圈、疏于打理的青黑胡茬、干裂的嘴唇、瘦弱的身板都变得神圣而高不可攀起来、爱情就是让人盲目的、失去理智的判断;所以也就会呼呼地突然就那么猛烈的烧起来。

    阿鲁夫倒是不觉得阿法叶此时的情形是狼狈或者说难看的,在确认了阿法叶再也不会突然一个人跑掉之后、很难不说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现在是知晓:阿法叶并非会永远的不离开他的;当她为他而哭泣时,阿鲁夫或许也在惊慌失措中探寻着该走的方向,他们截然不同而相反的人生,又在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本质上都是空虚而迷茫的误入人群的非人之物:幸运或者不幸只是相对而言、人们更愿意称他们为天才或者说怪物或者是疯子。

    所求得种种幻影的显现,不过是梦中的妄念;过去所经历的无聊情节,真同无力的梦般荒诞。

    或许真的有掌管命运的神明在打盹、以至于让本该毫无瓜葛的二人今后的命运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正所谓神所配合的,凡人不可背弃。

    阿法叶的眼泪具有一种奇妙的、神秘的魔力;当这透明的灵液落入阿鲁夫的眼眸中央、当他透过这泪看到她的时侯、阿法叶便显出圣洁妙相、如同金星照亮天庭、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顺从地委婉诉情:毕竟一个人是很难去承受漫无边际的空虚和孤独的,不可理喻、不可思议的暴风雨、将一切都颠倒错位:他们在雨中落泪过、也曾在黑暗中久久沉思、也都被毫无道理的暴风雨席卷抛到荒野之上、最后干脆在狂风骤雨中相拥、距离使两颗心靠得太近,心与心的碰撞就产生了爱情,而爱与爱的相遇就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不爱的理由有很多,爱的缘由却是几乎唯一的:由人类天性和本能所决定的。人类从呱呱坠地开始就开始被这虚无缥缈的“爱”所围绕、或许有不爱子嗣的母亲,却几近没有不爱母亲的孩子——即使这份由脐带所连接的爱往往会由于各种原因变得不在纯粹,有人幸运的拥有了去爱人的能力、当然也就有人将这份爱扭曲为深深的仇恨和憎恶,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但几乎可以断言: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爱;爱是人生唯一的原则、宇宙的法则也是为了爱。

    人类所歌颂的美德,会用三倍多的篇幅去赞美勇气、却以无限多热忱讴歌和渴求爱。

    更何况于阿法叶!她对于母亲的印象几乎没有、也就难谈对爱有什么具体而又贴切的感受:重伤濒死时的幻觉、流走的血在身下汇聚血泊,在彻底凝聚之前多少有些温度——就好像仍然被羊水所包裹一样,温暖、赤红、模糊而心安;她曾经搞混这二者的区别、所幸命不该绝亦或倒霉的仍要在这世间赎罪,总之:阿法叶活下来了,却仍然不满足的寻求着类似的温暖;她想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学会去爱,渴望占有越多就愈发的脆弱,她将这种改变看作是软弱的耻辱,但总归是需要一点点温暖,哪怕是自欺欺人的纪念。

    所以她几乎病态的渴求着爱、这就是她内心所存在的深渊,哪怕丢下巨石也难发出声音;倾尽一切的鲜花珠宝冠冕权杖也不能满足、但一颗真心便可以填满。这颗心必须是自愿给出的、灿烂如黎明、柔软但最好永远不会改变。她设想过无数次无数次、然而一个对爱永远保持清醒的人是无法去爱的;而当她不确定的觉得自己需求、配得上一些爱的时候,阿鲁夫就那样直白而坚定的把他那颗黄金般、闪闪发光、真挚的心连带着他自己整个人都献给了阿法叶,他本身就在爱中诞生的、在爱的包裹下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光、这个意义上他反而是健全的人类:至少他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不过这就不意味着他别无所求了。鸟的翅膀在空气里振动,那是一种喧嚣和凌冽的、又充满恐惧的声音,意味着一种不确定归宿的流动;一只飞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没有栖息的窝巢,所以不得不一直在飞、不论它累不累。阿鲁夫被很多人所爱过,他的父母用爱筑起了他年幼时的归宿,让他能在惶惶无措的时候能躲一躲外界的狂风暴雨;亦或者是如同锚点一样,就算失去了方向感,但心里仍不会感到多么的害怕;能够让他行走在深渊之上而不至于坠入黑暗、他只需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就能扮演好社会所赋予他的角色、因为他有被选择可停留的归宿,不至于成为白羊群里的黑狼崽,惶惶不安流浪。

    这很难说是正确与否,幸福始终充满着缺陷,被堪称浓郁到实体化的“爱”所心甘情愿带上项圈的狼、猛然失去了收留他的归宿、也只能不停地流浪流浪——他永远不会停止、除非找到下一个容身之所,不然永远会被“虚无的野兽“所追杀,这正是他与生俱来的缺陷和天赋:名为路易丝的人格正是基于被需要、被爱以及去爱他人而诞生的。过去的种种塑造了路易丝,也造就了阿鲁夫的现在。

    他知晓被爱就要去回应以爱,是因为父母对他的爱就是这样的;他也明白只要被爱着、被需要着、就能喂饱和他互为半身的“自己”、他就是懦弱而又不敢独自去承受着世间一切的、他就是始终需要有什么作为他所选定的避难所、他就是这般身披着荆棘头戴着神赐的“冠冕”的天才——聪明的人都值得同情。他们眼中的世界不尽相同,但对于路易丝而言,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只有千条万条缠绕着的密密麻麻的线、很容易就失去了方向。

    路易斯美丽而哀愁,就像他的灵魂一样、不论如何,总是有种疏离于此世的非人感;他敏感而坚韧、只要以爱呼唤他,就能无视掉所有的干扰选项,如燕还巢、如鹿归林般找到自己的归宿。飞鸟总会厌倦了无止境的飞翔、但必须有人坚定不移的大声的以爱去呼喊、好让迷路的鸟能忆起回去的路。

    感情有些时候就像树叶,在人的忽视里绿了,又在忍耐中开出了花蕾。路易丝以阿法叶作为新的人类观察样本,他在考察、评估、并以十二分的警惕心去应对——被人打过的猫再也不会对人类的接近毫无防备、被踢过的猫更加的敏感多疑,被丢弃过的猫总是会害怕再度被遗弃而变得小心翼翼。

    习惯真是可怕呢,或许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阿法叶用轻飘飘、软绵绵的陷阱所捕获、于是就习惯了被精心的照顾和温柔地呵护、她所表现出来的明目张胆地偏爱、毫无保留的信任、以一种最直白不过的方式,不停地提醒着路易斯:你是被人爱着的、我好喜欢你呢。这是一种让他难以拒绝的甜蜜陷阱、被爱就是理所当然,他难免也会因为阿法叶的种种举措而感到飘飘然。

    阿法叶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只是尽她可能的去“对他好”、不管路易斯到底需要不需要这一份有些沉重的感情,她也许想通过这种不间断的付出、自我暗示、道德绑架、好实现她所构想中的“爱与被爱”,那是一种不太健康的、充满自我感动意味的救赎式的表演、就像浮木与溺水者的关系、她必须是他唯一的选择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希望路易斯能够以一个“完美“的救赎者,如救济的圣子、绝不会因污浊的世间而放弃救赎、她总是希望,有人能够她从罪孽苦海中打捞出、告诉她:我宽恕你过去的罪、因为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为此阿法叶能够忍受路易斯的种种怪癖、喜怒无常的糟糕性格、这是她给自己选择的、承担起救赎重担的“圣子“所以、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是虔诚的信徒,遵从着自己所认定的教规信条。

    路易斯是何等的聪慧呢!他虽知晓,这段关系是病态的、不正常的,世俗意义上畸形扭曲的、但只能怪阿法叶自己了!路易斯搞不懂究竟是为何、阿法叶会认为这般“怪异”“病弱”“无能”的自己是能够充当她人生的“救世主”呢?他自己尚且都在命运嘲弄的名单之中,又怎能承担起别人的人生和命运呢?女人总是把男人过分地理想化、阿法叶总是期待他能够成为她的“英雄”啊、不过是将自己难以承受的苦楚转移到他人身上罢了。

    “我不是你的赎罪卷呀、我不是你的亚当啊、我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神子啊” 路易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就这样把谎言戳破、就像看到了漂亮翅膀的飞蛾就一定会做成标本、他很想把阿法叶对于他的那些漂亮肥皂泡泡般的幻想就这样打破。别总是仰头看着祭坛上的泥偶、你倒是低头看一看蹲在旁边的我啊。

    是的,或许在阿法叶眼里,路易斯永远都是那幅出尘脱俗、不染凡尘的孤僻模样、她几乎要将他看作是理想之人的具体化、反而患得患失,不敢对于路易斯有过多的期待、也就不会奢求他的回应、她为路易斯找好了种种的理由、他越是怪异和不同于世俗,越是能佐证她的想法。

    然而,当事人并不一定就是如她所想那般,全然的冷眼旁观、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路易斯是很复杂的存在、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表述清楚。他既脆弱又坚定,既敏感而宽容、既聪明又简单:夸张一点说,这就是一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呀!命运加诸其身的苦难没有把他毁灭,反而像是打磨原钻般让其闪闪发光。他虽饱受苦痛、仍然不愿意辜负他人的善意;经历诸多不公,仍能够走在大多数正义的道路上;纵然天生的人性淡漠、却足够幸运地被加以正确的教导、让那份过于锋利的天赋、向内刺伤自己、自己承受着血淋淋地代价,对那些无辜的世俗之人们抱着一份怜悯地冷漠。是的,是的,即使他阴郁而偏执、他病弱精神不稳定、但是总归没有伤害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的人,多么善良的好孩子啊!

    阿法叶虽然表现得热切而又体贴、但总归是有一点自卑和胆怯的,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正确与否,她没有被爱过,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让路易斯再度受到伤害,路易斯本人倒是对此没什么想法:总归你是离不开我的。

    路易斯比阿法叶想象中还要不正常,他对她抱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在她身上找到了暂时的心灵栖息地,和她的琐碎日常,很好地分散掉了负荷过重的思考,让他能够短暂地发一小会呆。阿法叶身上有一股很迷人的味道,不是人工合成的香精、也不是所谓的体味,而是一种醉人的迷幻。

    阿法叶喜欢抱着他哄着他去睡觉,背对怀地被她的味道所包裹、耳边是她浅浅的呼吸声,二人相拥的地方传来脉搏的跳动、都在日复一日的日常中成为了被路易斯习以为常的存在。他不讨厌这种平淡的生活,阿法叶温柔又强势地让他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这就足够了,没有拒绝那就代表并不讨厌、他姑且认为自己是有在努力地回应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