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与桨(06)：男德

    今天的气温好像到达了一年的顶峰，树上夏蝉发了疯地叫，电视里气象台的美女jiejie正贴心做提醒：

    【今日午后最高气温高达102℉，创历年新高，预计未来24小时内港城南部地区的最高气温将持续在100℉以上，请广大民众做好防暑降温保障措施……】

    大虾岔着腿坐在台球馆最大的排风扇前，抖一抖身上已经湿透的汗衫，热得已经没心思看电视里播报员的曼妙身姿，吭哧吭哧灌了一瓶冰水下肚，这才短暂缓解了一身的暑意。

    “干，这个天气，热到扑街。”

    江楟晚他一步进门，直走到里面洗手间，扑了几捧凉水，额前黑碎的发丝沾湿，被他随意撩到后脑，露出额头。

    走出来，吧台前站着位风sao美女，一身亮片吊带裙，裙子短得不用弯腰就能看见里面的蕾丝边。一头红发好惹眼，正像这夏日里的一团烈火，辣得够劲，可惜脸上妆太浓，隔十米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水粉味。

    指甲涂成黑色，夹着烟的手在空气里摆了摆，然后用尖酸口音直怼大虾：“肥佬死一边啦，别挡在风口，吹得一屋子都是你的汗臭，垃圾堆里的烂海鲜都不及你的味酸爽。”

    大虾不好意思挠挠头，拖着凳子坐到桌边。

    那女人看见江楟，跟他打了个招呼：“今天来这么早。”

    他扬扬下巴，算是应了她，走到冰柜前，随手拿了瓶冰水，一口就解决大半。

    现在离开台时间还早，他从边上框里拿一根球杆，打算自己玩一局。

    不到点老板舍不得开空调，电扇卖力工作但效果甚微，热得定不下心，一杆下去竟失手，离球袋几百里，连个擦边球都算不上，好糗好蹩脚。

    大虾在一边看他，打趣道：“Tin哥，今天怎么状态不佳，是不是还在想那个转学生。”

    女人扭着腰走过去，拿起一根杆，烟叼在嘴里，“什么转学生，难道又有meimei仔向你告白。”

    大虾：“这次不一样Lily姐，这个转学生超靓超正，我看Tin哥马上就要守不住，春心萌动。”

    等球进袋，江楟用杆指着他：“死佬，再多嘴今天让你跑回家。”

    “看来是真的。”黄丽丽嘬了一口烟，伏下身子击球，胸前两团白花花的rou呼之欲出，大虾看到要流口水，“不是说不拍拖。”

    “谁讲我要拍拖。”他扯过大虾边上的椅子坐下，装得一点不在意，其实眼底早有情绪波动。

    黄丽丽十七岁下海，站了三年街，坐了八年台，见识过在路边丢下100块就要脱裤子上的咸湿佬，也在夜总会碰见过白天在高级写字楼里讲英文对着数字研究来研究去的高级白领，到夜里愿意斥巨资来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各样的牛鬼蛇神见识多了，男人的心思，她掂一掂就能知道。更何况江楟再鬼头，也还是十字打头的年纪。

    多可爱，小男生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环手打趣：“是什么样的妹，下次让我见见。”

    江楟有点不自然，站起身往外走，话她多事。

    黄丽丽和大虾笑着跟上去：“现在还早，那么早去干什么，难道阿Tin也会害羞？”

    江楟插着兜走在最前，校服还在身，裤子上一条铁链做装饰，丁零当啷，大摇大摆：“我是想早点去给Lily姐拉个顶级客，大方又干净，早点去抢占先机，行不行？”

    “当然行。”她随手丢了烟头，“呐，我再说一句，与其跟学生妹玩纯情小游戏，不如便宜jiejie我，jiejie功夫一流，绝对爽到你。”

    “你太生猛，我一个童子鸡，怎么招架得住阿姐。你要是想尝生鸡，考虑考虑大虾。”

    大虾一听，眼冒绿光，被黄丽丽瞪一眼：“想得美，肥佬。”

    “Lily姐，我已经在减肥。”

    “好啊，等你减掉四十磅，到时我也做你生意，7折够不够意思？”转头又对江楟说，“少将话讲得那么好听，不就是看不上我们做鸡的，嫌妓女脏？”

    他笑：“哪里敢啊Lily姐，我是要留男贞在身，将来好傍富婆啊。”

    将来男贞就是他的嫁妆，对外他总这么说。

    真假难辨，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在荒唐的话也值得揣一揣真假。

    江楟从小野到大，身边只有一个当他半儿子半小弟养着的契爷，不管他年龄，常年让他混迹于三教九流里，他年纪是不大，但见识过的脏与乱不计其数。

    对于女人这方面，之前是年纪小，不开窍，他的精力全部分散于游戏和摩托，游戏的积分排名和飙车名次关乎于他的社会地位。

    作为坪湾小地头蛇，平时还需要维护社团内部的关系。看过电影没有，他要和兄弟们一起拜关公，要一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起举杯，喊一句“一声兄弟大过天！”；最后肩揽着肩，声情并茂共吼一曲《友情岁月》。

    成了兄弟，还要一起招架时不时来找麻烦的人。

    16岁之前，他打架的次数远远多余他打手枪的次数；

    直到16岁之后，落在他身上意会不明的眼神越来越多，开始有人对他虎视眈眈，明里暗里要和他处关系，他才慢慢开窍。

    这个年纪正是觉醒的时候，血液里的不安分子开始蠢蠢欲动，可看他平时接触到的环境，很快就被各种惊悚的菜花传闻、HIV鬼故事吓得有贼心没贼胆；

    转头看学校里那些meimei仔，他想着可以带着人飙车炫技，做一切刺激有意思的事。结果他稍一靠近人家就要脸红尖叫，一惊一乍，实在好无趣。还要约他放学一起去喝奶茶，夜里再看一场婆婆mama的爱情电影。

    他土得掉渣，完全欣赏不来，并且坚信在影院那种环境，底下坐着的椅子有那么软，能坚持半个钟不睡觉的人一定戒过毒。

    说到底，就是没有入眼的。他被各样女人贪婪又倾慕的眼神捧得上天，自恋过头，自认帅过阿祖，全港第一靓仔。拜托，普普通通的女人哪里值得他献身。

    思来想去，只有Maria与他最般配。

    他也是看过好东西的，小泽玛利亚全套影碟是他的私人收藏。一只手，一张碟，陪他度过无数个美好夜晚。

    ———亲爱的Maria，他会为她守住贞洁。

    “Tin哥。”大虾突然停住脚步，呆呆看着一边。

    “又搞什么？”

    语气有点不耐烦，转头看过去，聂方舟捧着一瓶汽水坐在小巷台阶上，好像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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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舟，一个性格不太好的公主，她超坏；

    江楟，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野狗，他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