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小镇做题家

    “你是格林山庄的老板？”顾晨看了眼胡天凯的名片，也是被名片上的信息所吸引，有些惊讶。

    胡天凯默默点头：“警察同志也知道格林山庄？”

    “当然知道。”顾晨拿着胡天凯的名片扬了扬，说道：“过不了多久，江南市全民彩虹跑就要在格林山庄举办了，届时我也会参加。”

    “所以刚才看到你格林山庄的信息时，我有点惊讶。”

    “哈哈。”胡天凯干笑了两声，也是拍拍顾晨肩膀，说道：“警察同志，来我们格林山庄，记得拿着名片来找我，我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房间，让你们能在那里好好休息，也好领略一下我们格林山庄的风采。”

    “不必了。”见胡天凯如此热情，顾晨还是婉拒道：“毕竟只是去参加比赛，我们也不是去那里度假。”

    “也没说让你们度假啊？只是单纯想让你们去格林山庄参观一下，有我的名片背书，你们可以畅通无阻。”

    “即便是有些还未开放的地方，你们也可以进去。”

    “原来是这样？”听闻胡天凯这么一说，卢薇薇顿时也明白了胡天凯的好意，也是笑孜孜道：“那就谢谢胡先生了，那么我们参加比赛的那天，一定去找你。”

    “好说。”胡天凯低头看表，这才啊道：“不行了，还得赶紧去江南市广播电视台集合呢，为明天免费接送高考学子做准备。”

    “辛苦了。”

    “应该的。”

    大家在大院内简单寒暄几句，顾晨和卢薇薇站在门口，目送胡天凯开车离开。

    卢薇薇这才松上一口气，也是笑孜孜道：“明天就是高考，突然想起我之前高考，仿佛就在昨天。”

    顾晨轻笑了两声，也是边走边道：“反正明天，又有人会迟到，走错考场，忘带证件，等待别人雪中送炭，也许会有人热泪盈眶，但是，我不感动。”

    “毕竟这种事情，似乎是门玄学，是每年高考日无法避免的存在。”

    “哈哈。”卢薇薇锤了顾晨肩膀一下，也是噗笑着说：“反正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考生，不是忘带身份证和准考证，就是丢了身份证和准考证，或者迟到进考场。”

    幽幽的叹口气，卢薇薇也是摇摇脑袋：“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吧，是门玄学，不过听说我们明天也得去现场值班。”

    “通知下来了吗？”顾晨走上楼梯的同时，扭头问卢薇薇。

    “下来了，就在办公室里放着呢，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卢薇薇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

    卢薇薇抢先一步，走进办公室大门，随后将桌上的值班表递给顾晨，随口解释道：

    “明天我们刑侦队，要抽调部分警员去江南一中值班，那边还有交警队的人，反正上面要求我们，这次在学校周围，拉出警戒线，不要让这些家长再挤到门口，以至于一些考生进去都难。”

    顾晨看了两眼值班表，默默点头：“明白。”

    ……

    ……

    翌日上午。

    早上7点30分。

    顾晨所在小组，早早坐在江南一中大门附近。

    周围支起不少帐篷，交警队和芙蓉分局部分警员，已经将大门封锁起来，各种警戒线也拉倒马路边。

    交警队部分警员，正在附近疏导交通。

    由于是自己的母校，所以顾晨来这值班，有点故地重游的味道。

    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顾晨戴上口罩，将帽檐压得很低。

    不少学校的校工也没认出顾晨。

    “顾师弟，给。”卢薇薇从对面的小店走了过来，将牛奶和rou包递给顾晨，随后又将这些同等分量的早餐，分发给王警官和袁莎莎。

    “谢谢卢师姐。”由于来这较早，大家都没吃早餐，因此趁着考试前夕，大家赶紧将早餐消灭。

    而就在此时，细心的顾晨却惊讶的发现，校门口附近竟然多了一个不锈铁笼，而铁笼内，一直小黄狗呆呆的看着顾晨，也是一脸沮丧的样子。

    顾晨有些好奇。

    而这一细节，也被卢薇薇看在眼里，忙问顾晨道：“顾师弟，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这门口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铁笼子，还关着一条狗？”顾晨也是随口一说。

    一名交警队员闻言，则是笑孜孜道：“你说那条狗啊？那可是条网红狗，在江南一中很出名的。”

    “很出名？一条狗而已，有多出名啊？”王警官感觉，这条关在笼子里的小黄狗，相貌平平，也看不出有啥亮点。

    但交警队员则是笑孜孜道：“我经常在这维护交通，对这条狗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条狗叫阿黄，是门卫大爷养的一条狗，平时都是跟着门卫大爷，在这里守门。”

    “可就是前段时间吧，学生们在校外订的外卖，总是无缘无故的丢失，所以大家也很纳闷。”

    “毕竟平时外卖小哥在电话联系之后，都会将学生点好的外卖，同一放在门卫室外头的台阶上。”

    “可后来有学生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这条狗，这条狗每天都在偷外卖，然后叼到角落里享用起来，被学生拍到好几次。”

    “所以吧，门卫大爷害怕今天这阿黄吵到考试的学生，就想着把它关进笼子里。”

    “哈哈。”听着交警队员的讲述，卢薇薇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道：“没想到这条狗还是个小偷，看把它委屈的，不过门卫大爷太有心了。”

    “是啊，反正今天考生最大，一切为考生服务。”拍了拍自己的警用摩托，交警队员也是笑孜孜道：

    “待会你看好了，绝对有考生需要帮助，反正每年都会有考生出岔子，这时候，就是我们铁骑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哈哈，是啊。”王警官喝着牛奶，也是不由分说道：“反正今天你会发现，出租车都是免费的，校门口有免费的矿泉水，工地会为你停工，全世界都在为你的前途让路。”

    “我甚至都感觉，这风都是温柔的。”话音落下，王警官从自己的临时书桌下，将几包工具包拿出，也是伸手介绍道：

    “看吧，为了那些粗心大意的考生，我们芙蓉分局，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工具包。”

    “什么写字笔啊，铅笔啊，橡皮擦啊，如果给我一份考卷，我都想再参加一次高考。”

    “呵呵。”看着王警官那一副憧憬的模样，卢薇薇也是调侃的笑笑：“那就愿你合上笔盖的那一刻，有武士收起剑鞘般的骄傲，愿你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有壮士凯旋而归般的神气。”

    “嗯。”王警官闻言卢薇薇说辞，也是洋洋得意道：“反正我感觉，考试前犯错有人为你保驾护航，考试中会做的可千万别马虎做错。”

    “放手去做题，感觉整个宇宙都会帮你的，像我名字这么好听，再考一次，那也一定会出现在录取通知书上的。”

    “哈哈，话说这位同事，那你叫什么？”交警小哥见王警官在那滔滔不绝，也是颇感兴趣。

    “我叫王……”

    “他叫老王，你叫他咸鱼王，王抠抠都行。”还不等王警官把话说完，卢薇薇直接插嘴道。

    交警小哥也是默默点头，套近乎道：“你家也应该就住附近吧？我好像在哪个小区见过你。”

    “哈哈，对呀，我家就住附近，是江南一中的学区房。”王警官洋洋得意道。

    “那挺不错的。”交警小哥好生羡慕，也是侃侃而谈：“那你们小区，房价应该挺贵的。”

    “还好吧。”王警官将二郎腿一翘，也是淡淡说道：“反正我感觉，现在有些小区啊，那名字是真的敢取啊。”

    “什么名门首府，白金汉宫，塞纳河畔，维也纳公馆。”

    “不是豪庭就是庄园的，真的好浮夸，像我每次说出自己家住址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散落在民间的贵族。”

    “哈哈，有同感。”交警小哥默默点头，感觉老王说道心坎里去了。

    王警官则是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只是一个外面烧烤小龙虾，家里泡面老干妈。”

    “打着50块的车，抢着2块钱的券，用着几千块的手机，借着朋友十几块的影视会员。”

    “脚下是10块钱3双的袜子，表面风风光光，被误以为很有钱的这种人。”

    “但其实吧，日子举步维艰，全靠精打细算。”

    “这点老王倒是说得很在理啊。”卢薇薇太了解王警官了，感觉这家伙是说道了精髓。

    交警小哥也是嘿嘿一笑，继续调侃。

    上午的江南一中大门口，可谓是精彩纷呈。

    不少mama团们，会组团穿旗袍，来到校门口为自家孩子加油打气。

    当然也有意外事故，那就是走错考场的，甚至没带准考证的。

    反正顾晨所预料的那些情况，基本上都逃不掉玄学定律。

    但是好在同事们准备充分，各种交警铁骑也随时待命。

    一有突发情况，大家立马行动起来，拉响警笛，以最快速度护送考生。

    还有一辆私家车，因为车辆故障，停在消防队门口，司机向消防队求助，好在一辆消防车刚好任务返回，蓝朋友们立马开着消防车，一路护送考生来考场。

    各种奇葩事故，也是让等在考场外围的媒体们兴奋不已。

    但顾晨就显得淡定多了，毕竟这些突发情况，在自己看来见怪不怪。

    而且今年考场还增加了绿色通道，对于那些没带准考证的，时间上又来不及的考生，考场方面也是尽量让考生走绿色通道，先登记核实身份之后，再联系带队老师，随后进入考场参加考试。

    唯一要求的就是下次考试必须携带准考证。

    顾晨看到这些温馨的场景，也算有些欣慰。

    这样一来，避免了考生因为紧张过度，而忘记携带证件的批人，能够重新进入考场。

    也避免了因为这类事件而导致考生选择轻生。

    顾晨将这些温馨的绿色制度看在眼里，也看到了高考的进步之处。

    上午的考试正式开始，顾晨和大家这才舒上一口气，感觉上午的任务基本结束。

    剩下的，就是维持考场外围的治安工作，保证周围的绝对安静，以及考试结束后学生出来之后的安全问题。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影，也正好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警察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是格林山庄的老板胡天凯，顾晨自然是认识他的。

    见到老熟人，顾晨也是淡淡一笑：“胡老板，我记得没错的话，您今天应该是当志愿者吧？”

    “对呀。”胡天凯走到帐篷下多阴，卢薇薇顺手将一个空凳子递给他。

    胡天凯坐下之后，也是侃侃而谈道：“早上也就尽了点微薄之力，顺利送了一名考生过来参加考试，又接送另一名忘带准考证的考生回去拿证件。”

    “尤其是后边这个考生，是个小姑娘，看他那急坏的样子，倒是跟我当年颇有几分相似。”

    “我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安慰，甚至等她回家取证件的同时，还帮她买了早餐，不过总算还是正常赶到考场，一切顺利。”

    “哦，原来那个刚才开车带考生回去拿准考证的爱心车司机是你啊？”王警官刚才也有看见一名女考生焦急不已，是一名宝马车司机帮忙将她带走的。

    现在想想，原来是这人。

    胡天凯也是默默点头：“没错，是我。”

    “您刚才说，你当年也……”顾晨刚才听到了胡天凯感同身受的内容。

    胡天凯淡淡一笑，也是主动承认道：“没错，当年我也是江南一中毕业的。”

    “对于我们这种来自小镇的孩子，人生第一次参加高考，可把我紧张坏了。”

    “因为当年是住在我爸工地上的宿舍里，很多东西比较杂乱，我一紧张，当年就把准考证给忘带了，还是一名好心的司机，听说我是考生之后，二话没说，就让我上车，然后接送我回父亲的工地宿舍，成功将准考证取回。”

    重重的叹息一声，胡天凯也是笑出声道：“说来也巧，我就差一分钟，急差点进不了考场，为此那位好心的司机还闯了一个红灯。”

    “所以今天接送那名忘带准考证的孩子，又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许，这就叫传承吧？”

    “哈哈，没行到胡总当年还有这经历呢？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也就在胡天凯调侃结束时，一名穿着花衬衫的高瘦男子，也是叼着香烟走了过来。

    “哟？刘总？你怎么也在这里？”胡天凯似乎是认得来人，也是一脸惊讶。

    叫刘总的男子，也是嘿嘿一笑，淡然说道：“听说你是高考爱心车队的志愿者，我也是啊，你忘记了？”

    “哦？”闻言对方说辞，胡天凯愣了愣神，这才一拍脑袋，有些懊恼道：“你看我这一天天忙的，反正那个高考爱心车队群里的聊天信息，我也没怎么看，没想到你也是志愿者啊？”

    “必须的。”高瘦男子嘿嘿一笑，瞥了眼顾晨几人，又问胡天凯道：“怎么？认识？”

    “嗯，一面之缘，算认识，而且他们也要参加我们格林山庄的全民健身彩虹跑活动。”

    “哦？是吗？”瞥了眼顾晨几人，穿着花衬衫的男子，顿时又不想多说什么，于是调侃的笑笑：“那什么，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行，我们彩虹跑见。”胡天凯说。

    “彩虹跑见。”高瘦男子说完之后，也是挥挥手，走向路边一辆保时捷越野车，随后扬长而去。

    “这人是谁啊？”卢薇薇见来人是胡天凯的老熟人，出于好奇心，也是随口一问。

    胡天凯则是笑孜孜道：“当年一个小镇上的，我们是同届考生，他家是我隔壁村的。”

    “反正早些年，一直在京城工作，听说混得还不错。”

    “所以现在带着自己的资本，返回江南市，在江南市也开了一家公司，主要跟我也是搞同样的业务。”

    “原来是这样啊？”听闻胡天凯说辞，又看对方开的是保时捷越野车，王警官也是颇为羡慕道：

    “还真没想到，你们那个小镇上的两个人，还是同届考生，现在混得都还不错。”

    瞥了眼胡天凯，王警官也是好奇问道：“那你们是不是成绩都很不错？最起码也是班里的学霸吧？”

    “呵呵。”听着王警官说辞，胡天凯摇了摇头，却是淡淡一笑：“学霸谈不上，只能算是小镇做题家。”

    “小镇做题家？”卢薇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辞，也是颇感兴趣，于是又问：“你说的这个小镇做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胡天凯干笑两声，又道：“小镇做题家，一般来说，就是指我们这些出身小城镇，擅长应试，进而通过高考跻身知名大学的一批人。”

    “原来是这样？”听闻胡天凯说辞，一旁的袁莎莎也好奇问道：“那这么说来，你们都曾考进过名校，那也挺不错的，最起码你们通过高考，改变了自身的命运。”

    “尤其是现在，你们还通过各自的努力，都把事业做的不错，所以小镇做题家，感觉这个词汇挺不错的。”

    “呵呵，可惜是个贬义词。”这边袁莎莎话音刚落，那头的胡天凯便直接自嘲的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