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0章 受命于天

    天顺八年，秋，河套腹地。

    蜿蜒起伏，一望无际的青黄草地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被押送往大明境内，九边新开垦的田地。

    三万多匹战马加五万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再加上十几万大军的粮草物资，这些能让九边的发展速度直接加倍。

    鞑靼骑兵很多已经逃之夭夭，不过部落首领全被俘虏，没了这些首领，就算那些骑兵回到部落也是明争暗斗。

    十年内，大明北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冲突。

    “走快点！”

    贝来、毛里孩部落几个首领垂头丧气地被驱赶步行。很明显，他们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为子孙打下大大的疆土！

    按照江玉燕的规矩，九边不需要奴隶，但他们作为俘虏，得服役，至少种田、养马十年，之后就能成为大明的子民。

    这样一算子孙不就成了明人，你就说大明的疆土大不大吧。

    十日后，大同、太原等边关重镇的百姓看到被驱赶过来的鞑靼俘虏，顿时欢呼雀跃，有的甚至直接冲上去就厮打。

    这些年，他们多少人被破家灭门，就是因为这些鞑靼人。

    在听到这些俘虏将要在九边服役十年后，百姓们欢呼的声浪甚至超过了战鼓的声响。

    以前他们所有失去的一切都要在这些俘虏身上补回来。

    “玉燕仙子万岁！”

    ……

    大同府，总督衙门。

    “玉燕仙子，好久不见。”深秋时节，北疆苦寒，红叶摇个扇子打招呼。

    江玉燕奇怪看了他一眼：“来做说客的？”

    红叶缓缓摇头：“不，我是代表娘娘来送仙子一份富贵荣华。”

    “难道我现在不富贵？”江玉燕反问。

    红叶摆摆扇子，自信满满：“不，不，不。

    玉燕仙子，你现在的富贵只是一时的。当你老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将会烟消云散。

    但若仙子你愿意支持娘娘，姐妹情深，她愿意给你封一个王爵，世袭罔替。将来仙子有了后人，只要大明还在，他们便永享富贵荣华。”

    江玉燕沉吟片刻，审视红叶：“这么为玉凤卖命，看来她给了你不少好出。”

    红叶笑了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玉燕仙子，你武力超群，兵法如神；我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咱俩合作，这天下必定稳如泰山！

    等圣上登基，我主内治理天下，您主外，开疆拓土，咱们一起开创一个千古第一盛世。

    到时，你我青史留名，岂不美哉！”

    江玉燕：......

    沉默一会，江玉燕端起茶杯，沉默不语。

    端茶送客。

    红叶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哦，燕王殿下，你也知道我们红叶斋喜欢收集天下情报，事无巨细，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说！”

    红叶幽幽神往，娓娓道来：“十八年前，江湖中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听过“玉郎”江枫和燕南天这两人的名字。

    江湖中有眼睛的人，绝无一人不想瞧瞧江枫的绝世风采和燕南天的绝代神剑。

    任何人都知道，世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也绝没有一个大侠能抵挡燕南天的轻轻一剑。

    任何人都相信，燕南天的剑，非但能在万军中取主帅首级，也能将一根头发分成两根。

    江枫的笑，却可令女儿家的心粉碎。”

    “别废话！”江玉燕有点不耐烦。

    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比她还好看的人存在！

    红叶顿觉有大石压在身上，呼吸一滞，连忙继续分享秘密。

    “十八年前，江枫和燕南天联手剿灭恶名昭彰的十二凶星帮，结果受伤中毒。

    那江枫机缘之下被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所救，邀月一见之下便钟情于江枫，不料江枫却爱上了伺候他的花月奴。

    两人私奔前往江枫的书童江琴家落脚，不久，那花月奴诞下一对儿子，但两夫妇惨被江琴出卖，邀月、怜星来到，杀了江枫和花月奴。

    邀月本想把一对婴儿也杀掉，但怜星不忍，便想出一法，把其中一婴儿养大，另一交燕南天抚养，待十八年后，要两兄弟自相残杀，以报复对江枫之仇恨。”

    江玉燕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红叶摇了摇扇子：“燕王有所不知，那江枫的两个儿子正是你手下两员大将，花无缺和小鱼儿。

    另外，那江琴正是您的父亲：江别鹤。

    据我所知，这次花无缺过来，邀月曾命令过让他择机杀掉小鱼儿！”

    江玉燕听罢，深深看了一眼红叶：“你知道的还真多。

    那我的一些事，你也知道了？”

    红叶摇摇扇子，得意一笑：“略知，略知。”

    说完，红叶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旁边书桌上正在和一只鸟对骂的小黄猫。

    “滚！”

    “草民告退。”

    等红叶走后，江玉燕看向窗外，思绪万千，好一会才起身。到小黄猫面前，一巴掌把百灵鸟扇出门，抱起他回卧室。

    苗乐湛蓝滚圆的大眼睛愣了下：“喵？”

    我还没吵赢呢！

    “我累了，陪我睡觉去！”江玉燕不容置疑。

    一个时辰后，江玉燕突然惊醒，起身。

    正在铲屎怀里睡熟的小黄猫，也被吓的一蹦三尺高。

    苗乐：？？？

    靠在床头的江玉燕微微喘气，光洁的额头上竟有一些细密的汗珠，甚至身上绣着凤凰的肚兜都湿了两点。

    平静了一会，江玉燕连忙将小黄猫紧紧抱在怀里。

    “乐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就好像真的一样，好多人，一个一个，排队拿刀抹我的脖子。”

    苗乐一愣，连忙安慰铲屎的。

    “喵呜！”

    一般梦都是相反的，现实可能是你拿刀把那些人的脖子都给抹了。

    江玉燕一怔，本来如小鹿般惊慌的眼神瞬间温柔如水，这才放心下来。

    那还好。

    “禀大人，我们在鞑靼的行帐中找到一件宝物。”卧室外面传来一阵大喊。

    这人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在颤抖。

    半刻钟后，一身麒麟服的江玉燕坐在主位，凝视手里的所谓的至宝。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细细端详这八个字，江玉燕似乎觉得这上面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怎么也看不厌。

    下首的小鱼儿和于冕也是神情激动，甚至两人偶尔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到了一丝意味深长，那是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从龙之功！

    听说那凤妃准备封玉燕仙子为燕王。

    武周能登帝皇，那为什么手里有二十万大军的燕王不行？恰好，当年永乐大帝就是以燕王的名义，从北边开始南下勤王，最后登基称帝。

    如今传国玉玺又在这个时候到燕王手上。

    这不是天命所归？

    而九边这二十万大军基本都是燕王从那些贪腐的校尉手下解救出来的，可以说如今的九边上下一心。

    只要江玉燕有那个意思，他们从大同直扑北京，半月之内就能改天换地！

    随手将玉玺放到一边，江玉燕看向两个忠诚手下，有点好笑：“不错，下去吧！”

    小鱼儿和于冕一怔，对视了一眼，弯腰作揖：“是！”

    两人退下。

    等手下离开，江玉燕才再次拿起玉玺上下打量，心中思绪翻滚。

    中午的梦，燕王的称号，以及刚好到手上的传国玉玺，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就是天命！

    ……

    京都，周府。

    作为礼部尚书，还是大皇子外公的府邸，如今这里是门庭若市。

    凤妃在朝廷的势力几近于无，所有太多的人有了新的想法。

    从龙之功啊！这可是自古以来加官晋爵最快的办法。

    “什么，不到十日，那江玉燕不但打败那鞑靼大军，甚至还将鞑靼几部十万大军都俘虏到了九边？

    就是杀猪也没杀得这么快吧？”

    书房内，周尚书听着手下的汇报简直惊呆了，那些鞑靼人都是纸糊的吗？

    慌张了一会，周尚书冷静下来，吩咐手下。

    “去，让兵部下令九边到京师的各个关卡禁止通行，任何军队没有调令不得入京。

    另外，把东山府，京南府的备倭兵调到京师外驻扎。”

    “是！”

    等属下走后，周尚书细细盘算，还有十天那小崽子才登基，而有了这些准备，无论如何也能挡得住那女魔头十天。

    优势在我！

    甚至他已经在考虑外孙登基之后，该怎么处理这江玉燕的问题，难道还真的只能给她裂土封王？

    想起曾经九边那些将领做的破事，周尚书只觉得恶心，一个将军竟然剥削手下的抚恤、饷银。

    他们也不想想，没了那些兵，他们算什么东西。

    如今倒好，那江玉燕将他们祭旗，返还屯田、饷银，九边上下无不以她为尊。

    “哎！”周尚书长叹一口气。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这些盟友怎么那么废物呢。

    ……

    后宫，刘喜焦急地拿着一份机密文件到江玉凤面前。

    “娘娘，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江玉凤抱着儿子不松手：“说！”

    “好消息是九边总督江玉燕大人率兵一万，突袭十五万鞑靼大军，大胜！”

    江玉凤脸上一喜，这些天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周尚书已经控制了卫守京师的五军营，而且还调集东山和京南的备倭兵直逼京师。

    而且兵部刚刚发函，九边部队不得擅动，否则视为谋反，家族老小一应株连！”

    江玉凤一愣：“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喜皱眉：“为今之计只有娘娘你让太子陛下写一份密旨，让玉燕大人进京勤皇。

    否则我锦衣卫和东厂面对五军营和备倭兵加起来五十万大军，没有丝毫胜算。”

    “玉燕能赶得及吗？”江玉凤疑问。

    刘喜想了想：“就算玉燕大人赶不及，以我的身手，娘娘和太子陛下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我到时候护着你们出城和玉燕大人会和，以九边军队现在的战力，必定能为太子殿下夺回帝位！”

    江玉凤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好！刘公公你写圣旨，我盖玉玺！”

    “遵命！”

    半个时辰之后，两位锦衣卫高手巫天、巫地带着一份密旨，骑着快马出城。

    刘喜遥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点不安。

    这可是他最后两个得力的手下，可千万别被那周老匹夫给害了。

    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想起以前自己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单左单右，刘喜心中隐隐作痛。

    上次通过锦衣卫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有江玉燕的最新或者是重要的情报暗中传给他。

    结果人家竟然回信说：“刘公公，您别在联系我了，我怕玉燕大人误会！”

    艹！

    ……

    一日后。

    山西府，大同重镇，军营。

    这里不停有精锐士兵汇集，训练有素的金雕、雄鹰、战狼也在嘶吼鸣叫。

    小鱼儿正让人在仓库清点物资，计算分配。有些物资要提前运送，有些可以慢点。

    “谁？”突然，小鱼儿似乎觉察到什么，警惕看向后方。

    “你很警惕！”花无缺缓缓从黑暗走了出来：“但你的武功太差！”

    小鱼儿有点莫名其妙：“你看起来想杀我？”

    花无缺点头，很诚实：“虽然我觉得你人不错，但师命难违，抱歉。”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杀我？以前我一直和玉燕仙子在一起，你怕她！”小鱼儿笃定。

    花无缺直接向前，出掌：“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他得尽快把小鱼儿干掉，这样大师父才会告诉他亲生父母是谁。另外绝对不能让玉燕仙子知道，否则她可能会伤心。

    “想杀我？你可以试试！”小鱼儿沉声，随手扔过去一块白包。

    花无缺连忙闪躲，这玉燕暗器，在锦衣卫可是大名鼎鼎，爆炸力、毒性惊人，多少高手猝不及防之下被阴死。

    “轰～轰，轰～”

    十几声爆炸后，花无缺从烟雾中冲了出来，全身被一层透明的混元真气包裹，倒是无碍。

    但小鱼儿已经跑远了。

    片刻后，总督衙门，正门。

    “玉燕仙子救命啊！”小鱼儿直接就是大喊。

    在他眼里，自己的性命可比面子重要的多，苏州哪里还有一个女孩子正在等着他呢，他绝对不能死。

    花无缺冲了过来，看到地点后，一愣，顿时收起杀气。

    “小鱼儿，如果说刚才是个误会你信吗？”花无缺努力挤出笑容。

    他算计很久，也等了很久，没想到这小鱼儿竟然兑换那么多的玉燕暗器。要知道因为材料和技术的原因，这每一份暗器可都需要巨额的功勋。

    “我信你个鬼！玉燕仙子救命啊！”小鱼儿继续大喊。

    “嗖！”突然，府里发出来两张纸，到达近前一顿，随后飘到两人手里。

    “花无缺，暗害同僚，功勋清空，边关服役十年。”

    “其他个中事由，纸上面说得清楚明白，你们两个可以滚了。”轻灵的声音遥遥回响在天地之间。

    打开纸张，两人看了一会，抬头，目光复杂。

    他们两个竟然还是亲兄弟。

    苏州府那边的小说故事都没这么狗血。

    “京师急报，江玉燕大人，太子殿下密旨，命你火速带兵进京勤皇！”突然有高手过来大喊。

    沉默片刻。

    “小鱼儿，准备粮草辎重。”

    “是！”

    “单左单右，谈天说地，准备，拔营，出征！”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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